屋子里的东西很快就看完了,韦庄的手指在供桌上摸了摸,他拿出帕子擦掉手指上的灰尘,看向方平问道:“惠虎的妻子和儿子呢?”
“都回到他妻子的娘家去住了,听先到场的兄弟说,惠虎妻子看到惠虎烧焦的尸体,整个人都傻掉了,后面就晕了过去。儿子嘛,年纪小,被直接送到外祖母家了。”方平说道。
“恩,他们的证词可曾问过了?”韦庄说道。
方平回道:“事情一出,就问过了,没发现可疑,但也留了兄弟在那里,算是做两手准备。”
韦庄表示明白,一是为了保护惠虎家人,其次也是为了防止他们中有人是凶手,会畏罪潜逃。
现在的杀人手法没有确定,动机更是无从查起,没有人知道这凶手到底是谁,任何人都值得怀疑。
几人从惠虎家离开,前往第二个死者家。
路上,方平讨好地问道:“庄哥,有什么发现吗?”
韦庄回道:“还没有想好,先去下面两家吧。”
第二个死去的人叫做周杏,今年四十四岁,京城人士,读过两年书,平日里靠帮人写信或者抄书维持生计。
家里有十亩良田,长年租给他人耕种,维持温饱足矣。
妻子早逝,留有一个女儿,今年刚出嫁。
出事时,家中只有他一个人。
看到事情发生的是两个七八岁的邻居小孩,周杏擅长种植斑纹芦荟,他们家的芦荟长得很是肥美,剥去皮生吃都非常可口。
周杏脾气极好,经常将芦荟分给左右邻居,这两个小孩是突然嘴馋了,家里又没有,便动了歪脑筋,直接从围墙上翻了过去。
本以为家中没人,结果恰巧撞见周杏正在洗头,周杏自然也发现他们了,两个小孩吓得直接要原路返回。
正翻墙时,就听到身后一阵凌乱的水声,两人转身一看,就发现周杏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水盆中,还在不断挣扎,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勉强能听到周杏的求救声。
但是他的求助对象是两个还不懂事的孩子。
两人翻墙逃走,不敢向家人说出真相。后来还是其中一个孩子心神不定,被家人看出端倪,这才知道这件事。
等众人赶来的时候,周杏已经死了。
韦庄径直走进死者的房间,水盆还好好地放在架子上,里面的水浑浊不堪,林青青上前,将袖子中验毒的药粉撒了进去,又随手从桌上拿了一只干净的毛笔,用笔杆那一端,在水盆中搅拌一二。
水的颜色没有任何变化,林青青说道:“无毒。”
又转身去检查其他的物件。
韦庄蹲下身子,地上被打湿的痕迹已经全部消失,只有掉落在一旁的帕子上,还有些许的潮意。
不提水盆处的混乱,整个房间布置的非常的干净整洁,笔墨纸砚还有各类书籍,都被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
林青青抢先问道:“这个周杏有没有姘头什么的呀?这房间收拾得也太好了吧。”
方平回道:“这个真没有,周杏的生活很简单,在离家没多远的地方摆摊写信,写完就回来养芦荟。
平日里也就爱和邻居下下棋,聊聊天。至于这房子如此干净,是她女儿的功劳。出嫁后,基本上五六日就回来一次,陪陪周杏。
他出事的那天,他女儿还和他一起吃了饭。”
林青青咂舌:“那他女儿一定很难过,估计还会懊恼自己走早了。”
方平点头:“是的呢,哭得厉害的,说是母亲走的早,自小和父亲一起过,两人的感情非常深厚。”
韦庄在他的床铺边走过,翻看了一下他平日看的书籍,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其中有一本风水实录的页脚已经起毛,翻阅两页,装订的书的线已经非常松了。
笔筒里装了一把毛笔,各种款式的都有,韦庄拿起笔看了两眼,又往后倒退两步,将压在砚台下面的一本书抽了出来,手符秘诀。
惠虎信佛,周杏画符,这些举动代表的含义是什么呢?
周杏的房屋比惠虎的小一些,很快就检查结束了。
林青青随口问道:“这周杏最近有发生什么特别的吗?”
方平摇了摇头:“周杏独自居住,他很少对别人说自己的事情。周杏的女儿也说他父亲死前入场,就是元日之后,在院子里又多种了些芦荟。”
说着,方平走到门口,指了指庭院种那一大片的芦荟。
韦庄和林青青也一起去看了两眼,果然很多,旁边还另外开垦出了一块区域,应该是周杏为了再种些芦荟而准备的。
房间都检查好了,几人准备去下一家。
韦庄刚踏出房门,又回头看了一眼周杏的屋子。
此时屋外的阳光刚好照射进来,有几缕光芒洒在房中床的帘布之上。
韦庄定定地看了片刻,又走进了房中。
他站在床前,一股似有如无的味道在他的鼻下盘旋。
林青青紧跟着走了过来问道:“相公,怎么了?”
韦庄指了指床铺说道:“你可曾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林青青立刻倾身上前,可是半天也没有闻到什么,便摇了摇头。
四竹和方平也跟在一旁,闻了半天也是一无所获。
韦庄的手摸上帘布的正反两面,揉搓两下,竟然有纸张的莎莎声发出。
“帘布里有东西。”韦庄说道。
方平立刻拔出匕首,将帘幕割开一个口子,里面有黄色的东西显露出来。
韦庄正要伸手拿出来,四竹抢在前面,快手快脚地取了出来。
然后放在自己的手心上,拿给韦庄看,这竟然是一张符,上面用朱砂描绘着神秘的符号,用途未明。
韦庄吩咐道:““四竹将整个帘布撕开。””
“是。”四竹依命行事。
一片红黄交接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在这一圈的帘布之中,密密麻麻地缝满了黄符。
韦庄站起身子,整个人靠近床板仔细嗅了一下,然后示意四竹将床板掀开。
床的背面竟然也贴满了黄符,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床板的下面是一堆厚厚的灰。
不是普通的灰尘,这些会非常的多,几乎将整个床底堆满了。
韦庄伸手沾了少许,在指间摩擦了几下,又在鼻子下闻了一下:“是香灰,我刚才闻道的就是这个味道。”
方平很是惊讶道:“我去,我见过在床下藏尸体,藏情人或者藏金银的,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藏香灰的,这是什么诡异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