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逐在山间狩鹿的时候,脑袋里突然闪过翊国二字,手突然松了力道,一下子射歪了。
分秒之间,林逐拿起第二根箭,以最强力的姿态射中了一头成年母鹿的脖颈,鲜血直流。它哀鸣了一声,直直地到了下去。林逐转身骑马离开,眉间看不出一丝狩猎后的喜悦。黑色的御业披风是津帝亲自命人为林逐耗时一个月缝制的,穿上它皇宫内外来往自如,一阶官品看到都得作揖行礼。
林逐回到府宅,望着桌上的那封信,几次三番想要将之扔之火炉。双手却又似是被囚禁了一般,将被揉成纸团的信打开。
信纸上的字迹分外刺眼,林逐指骨发白,愤怒地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信上写着简单的四个字:“死捍赤炎。”
许士昇突然闯进屋中,林逐赶忙捏紧了纸团。
“将军,津帝唤您明日去皇宫讨论赤炎城的事宜。”
“再设法拖延些时间。”
“将军,这次来的是血令状。”
血令状,不接便是满门抄斩。
接了,若出了半丝差错,这条命自然也是史载上的一笔了。
林逐只觉得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忍不住踢翻了桌子,将所有的金贵瓷器都砸地粉碎。他像受到了刺激的山间野兽,恨不得将周身的一切撕地粉碎。
许士昇看着林逐的模样,退后了几步,赶忙去找医师。
这焦躁抑郁的病症,已经多次让林逐命悬一线了。虽然多年来林逐一直在吃着平心静气的药,发病的频率也着实减少了很多,但每次发作时候的症状却一次次让人堪忧。最厉害的一次,林逐拿着剑刺穿了一个许士昇的肩胛骨。
那次之后,许士昇谴走了不少下人。
也就是从那次开始,许士昇有开始从林逐御用的军师成了一个平常的管家,许士昇明白,比起军师,林逐更需要一个料理家事之人。虽说津帝曾多次提及让他找个官府小姐娶了,但林逐个性不好琢磨,对于各家小姐更是避而不见。
想要给他说媒,比登天还难。
幸运的是那几年冀国事事太平,没有战争的气息,最近翊国突然要叫一个毛头小子来与林逐作战,本就是以卵击石的一场战斗,谁知林逐却因为此事食不能寝夜不能寐,多次抗旨不去皇宫,才逼得津帝此次下达了血令状。
当医师到的时候,林逐已经自己冷静了下来。
满房间的碎渣,许士昇独自收拾了起来。又嘱咐吓的发抖的医师开几味药,将他支走了。
自从津帝第一次说到赤炎城之战时,许士昇便开始查阅天闵府的卷宗。看了许多关于翊国的史料,对天闵府记载却甚少。只知道第一任闵侯爷乃是翊国的开国功臣,当时还是副统领的林逐曾与之在北鹿坡之战中交过手,虽然当年平定冀、林、西三国,他实属功不可没,但北鹿坡一战直接让翊国丢失了黎水、赤炎城,也是翊国史上一大败笔。
再往后,也就没什么天闵府的事了。而这闵文林,子嗣甚少。长女闵懿在幼年走失,这唯一的长子闵昂不过也是个花俏公子,此次跟林逐对峙战场无疑是死路一条。当年,北鹿坡一战尚没有让林逐乱了阵脚,怎么这次碰上个公子哥便让他这样阴晴不定。
许士昇看了看正在喘气的林逐,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数以千万的情绪想要说出,却都被堵在了空气中,许士昇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作揖退下了。
林逐像在自言自语一般:“跟我去皇宫,去完后我们即刻启程去赤炎。”
死捍赤炎城?李玉这等命令究竟是为何?当年离开轩礼司之时,李玉说过,潜入冀国后等待他的指令。自己一路征战成了冀国大将军,多次濒临死亡之际轩礼司毫无作为,今日还想自己给轩礼司卖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