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达这座城的第三天,宋以清终于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冀、翊两国交界的赤炎城,这里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身上几乎已经没什么可用的盘缠,宋以清也已脱水许久。想着自己刚踏入这花花世界,就因为不认路这事要死在这个异国他乡,虽有不甘,但着实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抉择。在京寰城还有小甜糕吃,还有烟花看,比起这个鬼地方真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宋以清用身上的钱换了最后一杯茶水,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走出这个赤炎城。
“店家,麻烦打听一下……”
“打听什么啊,要收摊了,赶紧喝完走人。据说一会将军就要来了,我可不想惹事。”
宋以清扯住了茶馆老板,“为何要如何慌张。”
“你不是冀国人吧?”店家打量了一下宋以清,一边收拾店里一边说道,“我们这常年征收不到几毫厘税收,换了许多知府下来民生还是困苦不堪,城池又小的很,上头对我们这早就有所不满了。而且这林逐将军,据说脾气阴晴不定,难弄的很。”
“哎哎哎,难弄你也不能把我的茶水收走啊,我还没喝完呢!”看到店家趁着自己不注意收桌了,宋以清急的大叫,不经意间用了尹骏城的方言。
林逐与许士昇二人出行,没有任何士兵跟随。不知道哪传出的消息,说将军要来整治赤炎城这整个城内人心惶惶,本就人烟稀少的城内更是连只老鼠都看不到。林逐将马停在茶摊前,却无意听到宋以清的口音。他不由得一震,李玉做事向来周到,探子密报滴水不漏,这也是他不信任府中任何人的原因。
自己刚接到指令,恰好就在赤炎城内出现了一个尹骏人。这探子手脚如此之快,自己还没到赤炎城,她已经在这城内坐着喝茶了。
林逐下了马,进了茶摊。
“敢问小姐,来自何方,去往何处?”林逐落座,对着宋以清问道。
许士昇虽有疑惑却并未跟进去,林逐一向对女人没有关心,今日却主动找个外乡人问话,不知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与你何干?”宋以清喝完茶壶中的水,神色匆忙想要离开。这人看着有点眼熟,说话语调看起来跟那闵廉略有相似,吃够了天闵府的亏,自己可得离这些家伙远着点。
“小姐……”话音未落,宋以清丢了东西就跑。林逐反身直接掐住了宋以清的脖子,本就已经多日没有吃过一顿好好的饭,这下还碰到个找事儿的,宋以清根本没有力气反抗,直接被林逐击倒扔在地上,许士昇看着林逐,叹了口气,将晕过去的宋以清带上了马,顺便给已经讲不出话的茶摊店家多给了点盘缠,让他把这发生的事都忘记个干净。
三日后,宋以清醒在北潮城的将军府。脖子上被林逐掐出的淤青还未褪去,双腿酸痛难耐,整个人也确实没什么力气,房间有些阴冷,却也还算宽敞,清冷中带着淡淡的熏香。
许士昇听到屋内有动静,端着汤药敲了敲门。宋以清没有回复,待了片刻后,许士昇还是推门进去了。
刚进门,便看得宋以清匆忙地套着大衫。这手忙脚乱的样子,看似对冀国的大衫长褂毫无了解。许士昇放了汤药,说:“我一会喊个奴婢来给你穿,这将军府没几个奴婢,只有几个以前替他养猫的嬷嬷,还请小姐切勿见怪。”
“切勿见怪?”宋以清一下子着了火,“我好端端在茶摊喝茶,你家主子过来就是一顿动手动脚。没想到堂堂一国大将军,竟能如此伤害平民百姓,”
许士昇没有回答,等宋以清骂骂咧咧了好多句后才说:“我家主子脾性就这样。”
“小姐。”许士昇慢条斯理地说着话,手却紧紧地搭住了宋以清的肩膀,以前也是持过长剑的人,手劲自然也是不会小,“在下也很好奇,为何这么多年,将军唯独对小姐动了手。”
“小姐是否是将军的旧识?”
“旧识?”宋以清自小在轩礼司都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可确被许士昇这几个问题问的恼怒不已。
“小姐,在下许士昇,是这将军府的管家。您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便是。但若是您想出门,不妨先暂时断了这个念头。外面庭院里有几个机关……”许士昇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汤药,“您若是想早点积攒力气出逃,不如先把汤药喝了养好精神。吃饭不用担心,茶水也管够。”
“还有,”许士昇皱了皱眉,“今日晚上,将军怕是会来找你问话,您若是为了自己着想,缓和着说话便是。”
听到许士昇进房的时候,林逐合上了兵图。
“将军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已经醒了。”
“恩。”
“将军……”
林逐没有回答,他知道许士昇想问什么,但他不接话,许士昇也就识趣地没有往下说。
“许士昇,”在他出门前,林逐喊住了他,“我可能会输掉赤炎城。”
许士昇改去了一贯的官腔:“无妨。”
林逐推门进来的时候,宋以清刚开始吃第一口餐后绿豆糕。
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为何将自己带来这,但着肯定不是善意之举,宋以清知趣地放下了碗筷。
“你一个尹骏人为何出现在赤炎城。”
“迷路了。”
“你名为何?”
“与你无关。”
“谁派你来的?”
“……无人。”
于是林逐干脆放弃询问,直接用剑横在了宋以清的脖子前。宋以清叹了叹气,稍稍用手指抵住了林逐的剑锋,“将军,你我初次相遇,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可否和气行事?”
“把你衣服脱了。”
轩礼司的探子们,身上会有固有的记号,虽然在外时间长远了会渐渐褪去,但为了安全每个人都逃不过这一环。宋以清怒目圆睁,无法相信眼前男子提出的无理要求。
“将军,恕民女难以从命。”
林逐也懒得废话,直接用剑挑开了宋以清的腰封,女子纤细的胴体瞬间暴露了半截,宋以清手忙脚乱地扯着大衫。
“冀国有你这种将军,迟早灭国!”宋以清恼羞成怒,愤愤地说着。自己还是个处子,虽没想找个好人家嫁了,但男女有别,将军就可以随意这样偷看女子的身体吗?
李玉当年把李珏藏在这一众孩子里,虽然平日里尽量做到一视同仁,但也并不是没有偏向。在送宋以清去谷嗣城之前,李玉就让手下免了做记号的步骤。他不想女儿遭受这种痛苦,不然以后嫁作他人妇都不好解释。
林逐没有看到宋以清身上有任何记号,只看得宋以清羞愧难耐,脸色赤红。她紧紧篡着衣角,蹲在地上像受了惊吓的小鹿。
“罢了。”林逐拂袖而去。
许士昇在门外候着,没有询问林逐屋内的情况。
“给她用点离魂散。”
“敢问将军,用多大的份量?”
“直到她说真话。”
许士昇跟在林逐身后,补了一句:“将军,那离魂散的作用你也知。少则安眠入睡,多则神志不清口吐真言,但第一次就用这么多的量,怕是以后会让人上瘾成疾。”
“你何时如此关心一个翊国草民了?”
“属下多言,还望将军恕罪。”
宋以清身上没有记号,她内衬却别着血寒玉。这血寒玉是民间少有的珍宝,据说现如今皇太后大寿时才从边境南平找来一块,她一介草民是如何得到与皇太后、轩礼司司主模样一样的玉佩?
派一个半吊子的探子来监视自己,李玉是越发看不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