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3.林逐,将军(1 / 1)梁七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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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处疆的日日夜夜,对于闵昂来说都是煎熬。

他变得很少进食,很少睡觉。除了与老将交流,背诵熟读兵法,看各个战役的地理布局,他也很少跟人说话。

闵昂的侍从是最轻松的,因为他事事都不叫别人插手,只需要少量清水和一些粥食,在不习武的日子里他就可以在住所待一天。在天闵府养成的少爷性子似乎都被这处疆的寒天碧雪给磨光了,或许也正因如此,他在处疆这段时间进步神速。

虽然外人都不看好“养尊处优”的闵昂,但他常年在外游历,对山水地形甚有研究,在野外生存的技能他并不缺。作战的本领虽然没有,活下去的意念他却能掌握的很好。

闵昂真正需要学习的是如何做一个将领和怎么继续独自生活下去。

天寒地冻的时刻总是忍不住想独自饮酒,可是闵昂酒力甚差,他害怕自己喝醉。喝醉了,太多的事情就会浮现出来:闵懿在灯火会上天真无邪的笑容,跟闵廉最后一次的对峙,父亲阴冷至极的话语。都是针,扎的胸口隐隐作痛。他不敢在外人面前表现一丝一毫的软弱,不能听到“天闵府”三个字,不想浪费时间做过多的行动。

以前教书先生常说:“活如刀刃,死指残雪。”

刀刃,刺破软弱甜美的谎言和隐瞒,暴露出来血光熠熠的残忍现实。

“刀刃吗?”闵昂自言自语,却被侍从打扰了。

“大人。”

“说。”

“宫里来信了……”

“是皇上的指令吗?”

侍从左右为难,闵昂又加重了声音询问。

“是宣凝长公主的信儿。”

“退下吧。”

侍从还未走出帐篷。

“别说出去,我不想割你的舌头。”

“是。”

如果宣凝看到这样的自己,还会对自己心生情愫吗?

闵昂打开信件,女子清秀的字体映入眼帘。无非是一些表情达意,隐隐能看出宣凝很想见自己。在翊国,虽说需要男子种田出征召归,但每家每户对自己的小女儿也会异样疼爱,先皇离世之前,只剩当今羽帝和宣凝长公主一对亲骨肉,其他皇子皇女都一一以不知名的原因匆匆离去,后宫的灾祸太多,女人心是最为致命的毒药。

而先皇离世、羽帝登基后,与羽帝一同长大的宣凝则更为受宠。早些时日,在冀国和翊国还未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候,还隐晦提及过公主的婚事,只是羽帝回绝地很干净。做皇帝或许太孤单了吧,没人可以相信,天天掌控生死的,也需要家人在身边陪伴地久一点。

宣凝,到底是生的机会还是一个死亡的入口。

“多谢公主,微臣必将准时赴约。”思绪虽然混沌,但笔却似是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冀国。北潮城。

“大人。”

“叫我许士昇即可,我应该还没资格被你称为大人。”许士昇示意闵廉跟上自己的步伐,“如果我没猜错,你来是为了我们将军夫人吧。”

“……”

“你一看就不是冀国人你知道吗?”许士昇推开宋以清的房门,“你知道下人该做什么却处处做的不太像,肯定过去也是个使唤人的角色。自从安榕羽进府子后,很多探子就都没机会进来了,死的死伤的伤,安榕羽都把他们解决了。虽然倒也省我的事了,但她放你进来的意图着实太明显了,要么是为了除掉将军,要么……就是为了她了。”

“你早些将她带走,我和这个将军府都省事。不然林逐不知道还要花多少心思在她身上。”

“前几日对我处处提防,怎么现在肯将她托付于我了?”

许士昇替宋以清擦去了虚汗,回到:“将军一直不在府子里,你也没什么动作。这几日你除了摸透去她房间的路线也只是在安分做事,你对将军毫无过问,却知道宋以清的喜好,你们很多习惯都相似,甚至很多咬字的音都相似……”

“你一直观察我。”

“不仅仅是我在观察你。”许士昇看了看门外。

林逐回府的时间比许士昇预计地早了些时日,蔓春在燕王走的当日就模仿着许士昇的笔迹给林逐寄了信。林逐若不回,那么则说明他现在已然是一个空壳将军,连归府的选择都没有;若是回了,那么在这个宋以清身上,那就又有好戏可以看了。

闵廉、林逐,都如此看重这个姿色平常的女人,那只怕她也可以为自己所用。

林逐到府宅的时候只有蔓春在清除着地面的霜,天气已经很冷了,冬天的黑很纯净,不沾染一丝杂质,不像人一样,时黑时白,竟是分不清晰。自从上日在迷津渡与燕王最后一次会谈,他提及轩礼司之时,林逐就明白在面前的此人,并非是友。

说来古怪,在隔日就寄来一封匿名信,上面证据确凿,揭露了在燕王庇护下那些所谓的大臣们,个个都如同阴暗角落里的老鼠一般,做尽了肮脏之事。拿着国家的的赈灾之款,大肆修建家宅,更对各项经济事务横加干涉,侵夺民田,操纵赋税,企图与燕王一同控制国库。

贪婪的人很好控制,他们愚蠢而真诚,只要不伤及他们的钱财、生命,比起与他人的协议来说,背叛是更聪明也是更方便的路子。

在这冀国,想要摆脱燕王只有两个法子:要么助他成王,要么……不知道冀帝看到那帮贪官的联名上报会是什么表情,震惊?轻蔑?还是不可抑制的愤怒,那种被自己亲叔叔所背叛的感觉,会跟自己当年被李玉抛弃的感觉一样吗?

“将军?”蔓春第一个看到略有落魄的林逐,“您独自回来的吗?”

“许士昇呢?”林逐看到这落魄的宅子甚是不满。

“回将军,大人在夫人房里呢。”

“你叫什么名字?”林逐似是第一次见到蔓春,突然发问。

“回将军,奴婢名为蔓春。”

“何时进的府?”

“奴婢已经进府一年有余了。”

林逐顿了顿,没发话。

“我不是让许士昇不要给我带新的奴才进府子吗?”

“将军恕罪。”

“大人一向都心慈手软,还望将军放蔓春一条生路。”

“宋以清近况如何?”

“夫人……”

“说。”

“小产了。”

林逐停下了脚步:“为何没人通知我。”

“将军,您回了。”

许士昇的声音传来地恰到好处,蔓春瞄了一眼屋内,宋以清还是昏睡着,闵廉跪在许士昇不太显眼的位置。

“这又是谁?”林逐见到生人甚是不悦。

“新来的奴才。”

“许士昇,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当主子了。”

“回将军…”

“宋以清小产了不告诉我,府子里招来那么多新人,你摸得清他们的底细吗?你是觉得我腹背受敌地还不够厉害是吗?”

“将军,只是招几个干杂事的人。”

“笑话,我这等将军府,有何杂事可干?”

“将军恕罪。”

林逐并未在意许士昇的解释:“你为何总被我撞见在宋以清房内徘徊,你到底想干什么?”

“属下早就说过,宋以清不适合做将军夫人,属下只是想……”

“滚。我给你一天时间收拾,明天开始再也别让我见到你。”

“得令。林逐将军。”

这是许士昇第一次喊他“林逐将军”,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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