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
这半年以来,秦墨青与齐彩菱,总是争吵不休。
齐彩菱自嫁入秦府,已两年有余,肚子却毫无动静。
一年过去,齐彩菱倒也不着急,她总是这么对秦墨青说:“放心好了,我定会替秦家,生下长孙,这只是迟早的事。”
秦墨青的爹娘等不住了,他也会从旁劝导,安慰父母亲。
可两年过去了,齐彩菱,仍旧没有怀上孩子。
加上齐彩菱从小娇生惯养,动不动就发起火来,还总喜欢买衣服和金银首饰,花了秦墨青,不少的银子,这下,秦墨青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你别再拿着我的银子,出去挥霍!”
过去,秦墨青庆幸自己,娶了个漂亮老婆,对齐彩菱的各种无理要求,都忍下来了,而这半年来,他对齐彩菱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
这天深夜,他才回家,一回来,看见屋内漆黑一片,齐彩菱早早睡下,他把灯点亮,心想自己受这女人的气不说,好吃好喝的把她供着,她还没有为自己,生下一儿半女,秦墨青和母亲,都很着急,若齐彩菱再生不出儿子,只怕要被秦墨霖,捷足先登了。
他也不管齐彩菱已经入睡,用力的把她,从床上一把拉起,齐彩菱昏昏沉沉之中,被吓得不轻。
秦墨青刚才冲她吼的那句话,她自然也没听见。
“你干什么!一回来就发疯!”
齐彩菱把枕头砸向他。
秦墨青愤怒的推开她,然后问她:“齐大小姐,请问你什么时候,才能生出个孩子?先别管是不是个儿子,你就生个孩子行吗?”
齐彩菱一听这话,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她一边用拳头,打秦墨青,一边大声说道:“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你以为我不想生吗?我为了给你生儿子,有多努力你不知道?”
秦墨青把她的手抓住,力气很大。
“你干什么?放开我!疼!”
齐彩菱眼泪都快疼出来了。
秦墨青使劲甩开她的手,又说:“你问我,我怎么敢,这么对你说话?我怎么不敢?你父亲,不过是一个私塾先生,我父亲是谁?若不是看在你叔父的面上,你以为,我当真会忍你那么久?还有,你别忘了,我是请过城里最好的大夫,来替我们瞧过的,是你的身子有问题,大夫说了,你不易成孕,你为了生儿子努力?你成天只知道涂脂抹粉,到处消耗我的银子,要不就是和你那个妹妹玩乐,你可真努力!”
秦墨青字字句句,都说在齐彩菱的痛处,她忍受不了,被人这么羞辱,此刻的她暴跳如雷,又开始打秦墨青,这一次,秦墨青还手了,他第一次打齐彩菱了,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用力过猛,齐彩菱的脸,马上就红了一大片。
“秦墨青!”
齐彩菱本想破口大骂,可脸实在太疼了,她一张嘴就痛得要命。
于是,齐彩菱连夜回了娘家。
齐彩菱回到齐府,已经是三更天。
家里一众人,都被她惊醒了,齐彩菱自然是又哭又闹,吐露心中的苦水。
好不容易,齐彩琪才把她哄得入睡了。
此时,家中的女人们,除了奶奶,全都离开,齐家三兄弟和父母留了下来。
“明天,就让她回去!”
齐尚书对自己的大哥,也就是齐彩菱的父亲——齐庭凯说道。
齐庭凯完全不能认同。
“你说什么呢?怎么能这么做?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眼看大哥和三弟就要吵起来,老二齐庭涛不想参与此事。
“你们慢慢商量,不用把我算在内,我是怎么都行。”
齐庭涛是商人,向来是被家里的兄弟嫌弃的,银子挣得多,却没什么话语权,所以,他离开,也没人要留他。
“好了,老二走了,菱儿是我的女儿,当然应该我说了算吧!”
齐庭凯说道。
齐尚书当然清楚,大哥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意思是让他不要插手这事。
“父亲,母亲,你们可不能纵容菱儿,继续放肆下去!”
齐尚书上前一步,对两位老人说道。
齐庭凯大怒:“三弟,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请你们听我的,明日就速速让菱儿回去!菱儿已经是秦家的人了,理应尽到妻子的本分,她到现在还未生育,如果再使性子,只怕是会被休了的!”
“他敢动手打我的女儿,他还敢休妻!”
齐庭凯气到面红耳赤。
“父亲,您觉得我说的对吗?”
齐尚书知道此时,齐庭凯是听不进去这些话的,他只能问父亲。
父亲虽然腿脚不好使了,头脑却是清醒的。
“老大,明日之内,送菱儿回去!”
“爹!”
“别说了,都回去睡觉吧!”
第二日——
齐彩菱个性强硬,又被秦墨青打了一巴掌,恨他都来不及,又怎会就这样回去呢?
“我不回去!我定要他亲自上门,向我负荆请罪,否则,他休想我回去!”
齐尚书一大早,便进宫去了,没空理齐彩菱这事,况且,他相信,只要此事,父亲与自己站在一边,齐彩菱就必得回去。
“找人,送菱儿回去!”
爷爷发话了。
齐彩菱被几个人,押着上了轿子。
秦府——
齐彩菱虽再不情愿,也还是回到了这里。
她还指望着秦墨青,再见到她之时,能有几分悔意,主动向她认错。
可她真的是完全想错了,秦墨青根本不在家,而且是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回家,齐彩菱问遍了府里的所有人,没人知道,也或者是,没人愿意告诉她。
甚至到了用膳的时间,也是有下人,把饭菜送到齐彩菱的房间来,却不会再叫她,去跟父母亲一起用膳。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看到她,她也想过,会不会是秦墨青,回家来了,故意避开她,她曾偷偷去瞧过,他是真的没回来。
到这时,她才明白,一个女人,嫁人了,没有生育能力,会活的多么卑微,自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傲慢的大小姐了,娘家人也不会再庇护她。
短短数日,齐彩菱的眼睛,都哭肿了,到了夜里也无法安睡,眼睛稍微陷下去,脸色也变得暗沉了许多,早已经疏于打扮了。
陈家胭脂铺——
如今,秦墨霖时常出入这里,陈玉苒感觉,自己的世界没那么阴沉了,变得开心了很多。
陈玉苒喜爱看画册,秦墨霖给她找了好些来。
“这样,我在胭脂铺便不会无聊了。”
陈玉苒开心的笑了。
秦墨霖也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你为何要一直守着这胭脂铺?我听下人们说起,胭脂的大量订单,都是你爹在管理的。”
“是啊,正因如此,他和哥哥,总在外地,去不同的地方,我留在这里,虽帮不了大忙,也能帮他解决后顾之忧,照看一下家里,确保他能安心做事。”
秦墨霖笑着点头。
“这画册里的人,画的真精致,线条勾勒的真好!”
陈玉苒感叹道,她已经沉浸到画里去了。
“我哥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秦墨霖说道。
“因为齐彩菱?”
陈玉苒问道。
“你都知道了?”
“是,本来嘛,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陈玉苒平静的说道,注意力还放在手里的书上。
秦墨霖把她的书按下,盯着陈玉苒,说:“别看了,我跟你说正事。”
陈玉苒用手拖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秦墨霖,“说吧。”
“你曾说过,你厌恶齐家所有的人,那么,也包括齐彩菱吗?”
“包括。”
陈玉苒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要说陈玉苒讨厌齐彩菱的原因,除了因为齐彩菱曾偷拿过母亲的玉镯,还有她永远忘不了,齐彩菱那满脸嫌弃的表情……
十年前——
此时的陈玉苒,不过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她虽知爷爷奶奶和父亲,对母亲所做的恶事,从小也是记恨他们的,可她对两个姐姐,并无恨意。
齐彩菱年轻貌美,获得城中众多男子的青睐,陈玉苒也期盼着,能与这个貌美如花的姐姐,和平相处。
可那一天,陈玉苒永远也忘不了……
她被齐彩菱,骗进黑暗的小屋里,不给她饭吃,不给她水喝。
她说:“就你这么其貌不扬的黄毛丫头,也配做齐家的女儿吗?可千万不许在外面说,你是尚书的女儿,叔父身份高贵,一时冲动,娶了你那下贱的母亲,我也想帮帮叔父,让你这个难看的小丫头,就此消失!”
陈玉苒抓住齐彩菱的裙角,苦苦哀求:“姐姐,你放了我吧!”
齐彩菱把她推开,嫌弃的说道:“把你的脏手拿来!你知道我这衣服,值多少钱吗?你就敢乱摸!还有,谁是你姐姐?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要知道,我是公主,你就是奴婢!”
陈玉苒被锁在那屋子里,整整两日,没有进食,没有喝水。
第三天,好不容易,等到齐彩琪送吃的来了,陈玉苒心里,别提多感激了。
“你究竟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未经我的允许,就放走那丫头?”
齐彩琪把陈玉苒,偷偷放走了,齐彩菱大发雷霆。
“姐姐,你误会了,妹妹这是在帮你呢!”
齐彩琪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帮我?你把她放走了,居然还说是在帮我?”
“是啊,姐姐,她如今,虽已不是咱们齐家的人了,可毕竟她那养父陈旭,也是个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听说……他那胭脂,连宫里的娘娘们,都爱不释手呢!可不能轻易得罪了她。”
“可就这么放过那丫头,我心里真是气不过!”
齐彩菱恨得牙痒痒,她虽然是齐家长女,爷爷奶奶最宠的,也是她,可毕竟自己的父亲,只是个私塾先生,齐彩玉虽已离开齐家,可她是齐尚书所生,毋庸置疑,血缘是改不了的。
正因如此,一向总把眼睛,放在头顶上的齐彩菱,怎么也忍受不了,她永远觉得自己,才是最高贵,最美的那一个人。
“姐姐请放心,妹妹我已经替姐姐,好好教训过她了!”
“你又是给她送吃的,又是把她放走了,教训她什么了?”
齐彩菱生气的反问道。
“我啊,在她的吃食中下了药,怎么,也要三日卧床不起。”
陈玉苒回到家中,全身无力,头痛不止,陈旭担心得不行,急忙找大夫,给她看病,喝了药躺了好几日身,子才恢复。
经过大夫的诊断,陈玉苒也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一刻她对齐彩琪的感激涕零,转变成了厌恶憎恨。
“你在想什么?”
秦墨霖把陈玉苒拉回现实中。
陈玉苒摇头,“没什么,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陈玉苒不想让秦墨霖知道的太多,那样只会把他也牵扯进来,她只要拿回玉镯,其他的都不想了。
“给我看看。”
秦墨霖不再追问,而是隔着桌子,把陈玉苒的手拉了过来。
“看什么?”
只见秦墨霖,轻轻摸着陈玉苒的指甲盖,他在看陈玉苒白粉色的指甲。
“哦,这就是梨花和桃花,混合在一起做成的。”
“你下次做的时候,告诉我,我想在旁边看看。”
“你为何想看这个?”
陈玉苒笑着问道。
“好奇。”
“好吧。”
陈玉苒缩回手指,面对这个男人,她仍觉得有些害羞。
“那么,明日,你随我去见我父亲吧!”
“你说……什么?”
陈玉苒瞪大眼睛看着他。
“我想娶你为妻的事,我家里的人,还有你父亲,都知晓了,我认为,是时候带你见见我的父亲,以表我的决心,若再迟一些,难道你真希望,我娶齐彩琪吗?”
“当然不是!”
陈玉苒大声否认道,随即又发觉自己太过激动,加上秦墨霖脸上,渐渐展开的笑容,陈玉苒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你又没说错话,干嘛捂嘴巴?”
秦墨霖把她的手,拽下来放在桌上。
“我就是说错了!”
“是吗?那你就是希望,我娶齐彩琪了?”
秦墨霖满是失望的表情。
陈玉苒又有些懊恼的说道:“哎……不是不是,只是见你的父亲,只怕我会畏手畏脚!”
“不必担心,有我在!”
秦墨霖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定,鬼使神差的,让陈玉苒答应了此事。
次日——
当秦墨霖带着陈玉苒,出现在秦府时,除了父亲镇定自若的,上下打量着陈玉苒,秦墨青的母亲和一众下人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沉默片刻之后,秦尚书发话了:“你们都下去吧!”
下人们全部退下。
“你也下去!”
秦尚书对妻子说道。
她虽不情愿,也只得默默走了出去。
“这便是……你要娶的女子?”
秦尚书问秦墨霖。
秦墨霖点头,“是。”
“你也先出去。”
“父亲,孩儿不出去!”
秦墨霖不愿,留下陈玉苒一个人。
“我让你出去,你就出去,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她,不会为难她!”
父亲吹胡子瞪眼的说。
陈玉苒对秦墨霖说:“你出去吧,没事的。”
见陈玉苒也这么说,秦墨霖只能出去,却一直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等陈玉苒出来。
“你就是齐尚书的女儿?”
“不,我是陈旭的女儿。”
陈玉苒态度坚决,绝不承认齐庭罡,是自己的父亲。
“呵……”
秦尚书冷笑一声,然后又说:“你终究还是太年轻,太过感情用事,不过……难免的!我既已知道,我儿子想娶你进门,那你认为,我能不摸清你的底细吗?”
“大人想查,自然就是查过了。”
“你倒是很镇定,和你另外两个姐姐不同!”
“她们和我没关系。”
只要一提起齐家的人,陈玉苒的脸色就很难看。
“也罢,你的事,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我儿子喜欢你,我能理解,他和墨青不同,是成大事的人,眼光也不错,我没给过墨霖多的,既然他想娶的是你,也未尝不可,只不过……我想问你一事。”
“大人请问。”
“你可要说实话!”
秦尚书严肃的说道。
“一定!”
“墨霖从小没得到多少关爱,我希望,他娶的女子,既是他喜欢的,也得是喜欢他的,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陈玉苒马上看穿了秦尚书的心思。
“原来如此,大人是担心,我只是为了利用他,才来这儿的,对吗?”
“没错,你不仅貌美,也很有头脑,那么,现在就请你,回答我吧!”
秦墨霖在外焦急的等待着,终于,陈玉苒独自走出来了。
“怎么这么久?我父亲都同你讲了什么?”
陈玉苒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无事,我先回去,现在你进去见你父亲吧,他有话要和你说。”
“到底怎么了?他骂你了?”
“怎会?快进去吧!”
“那你在外等我,我送你走!”
“不用了,你快进去吧!”
秦墨霖快步走进来,他想快点结束和父亲的对话,再出门寻陈玉苒去。
“爹,你找我?”
“你的婚事,和府里有经验的下人们,一起筹备吧!”
秦墨霖不明白,父亲这话是何意思。
“婚事?”
“你和齐尚书女儿的婚事。”
“爹,你说什么?”
秦墨霖以为自己在做梦。
“还要我重复?齐家那边,我会亲自找齐尚书商量。”
父亲清了清嗓子,起身朝外走去。
秦墨霖跪在父亲身后,说:“谢谢父亲大人!”
秦尚书一边往外走,一边摆了摆手,示意秦墨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