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天有护着肚子，身上的伤都是淤青，没有出血，除了疼影响不算大。

天气很热，但她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还是找了件外套穿上。

待她拎着书包出门，看到活得好好的自行车，心想这位暴躁的父亲怎么没把她车砸了。

骑着车宁欠瑾才发现，她的手有点抖，速度比起昨来可以说是慢了两个档次，还左晃右晃的。幸好大清早路上行人稀少，应该不会出交通事故。

接近学校的路段人车明显多了起来，她收回飘散的思绪，才感受到——好饿。

这附近很多买早餐的店铺和小摊子，她偏了偏车头打算靠路边停车，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鸣笛声。

鸣笛声刺激着她的神经，脑袋一阵针扎般的疼，她手劲蓦然一松，车头一歪，瞬间就不受控制地从自行车上摔了下去。

小车一个急刹偏转，堪堪避过了地上的一车一人，片刻，车门被拉开，司机从车上下来，赶紧弯腰扶起宁欠瑾，语气略紧张：“小同学，没事吧？”

车门没关，车内传来少年不耐烦的声音：“是她自己不看路，你管她做什么。”

紧跟着又是一声呵斥：“任格，怎么说话的？下去看看人家去！”

少年的声音没有再响起，不一会，已经被司机扶着站起来的宁欠瑾就看到面前站了个人，顺着校服衬衫向上看，看到了一头熟悉的红毛。

“居然是你啊。”少年意外地挑挑眉，语调间有些幸灾乐祸，“扯平了？一人一摔。”

正是酷暑，宁欠瑾却穿了件长袖外套，没有被热的脸色通红，反而是比往常更加苍白，她背脊微微弯着，轻喘着气，看起来有些狼狈，眸光却冷冷地与他对视。

少年愣了一下。

“哎，你没事吧？受伤了？”

回答他的只有卷着尘埃而来的微风，宁欠瑾侧身扶起倒在一旁的自行车，抬腿跨上去，一蹬脚滑了出去。

差点被撞到的少年气的跳脚，新上任不久的司机见她没事，倒是松了口气，要是那女孩子有什么问题，他肯定会良心不安的。

“上车。”车内传来沉稳的声音，少年撇撇嘴，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却是没有顶嘴，乖乖地上了车。

宁欠瑾早餐也不想吃了，停好自行车，擦了擦额角因动作间伤处的疼痛沁出的冷汗，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胳膊腿，尽量自然地往教室走。

每一丝疼痛都在提醒着她昨晚的事情。

短时间内提高身体素质不太现实，她只能尽量多学一些自保的技能，还有就是……武器。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手指所触及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但她并没有因此失望，就是莫名地觉得，它还在。

踩着点走进教室时，班里已经开始晨读。她走到自己座位，把书包甩到桌子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坐下的时候扫了一眼循声看向她的人，被她扫过的同学怔了怔，下意识地收回了视线。

发呆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下课铃好像没多久就响了。老师不在，铃声还没完，一个女生就跑到她座位前，手撑在她桌上一脸担忧：“阿瑜你昨天怎么没来？”

宁欠瑾眨了眨眼睛，想起来这人是林南瑜的发小之一，宋纤。她常去林家找林南瑜，冰箱里的可乐就是为她准备的。

“有点事。”淡淡地回了一句，便垂着眼帘不再看她。

这个回答显然没有让宋纤满意，她和宁欠瑾前桌换了个位置，手臂交叠放在宁欠瑾桌上，把脑袋搁在上面，带着奶音的声音听起来很萌:“阿瑜，你脸色很不好欸。”

“没睡好。”宁欠瑾不为所动且有点不耐烦地把头往下低了一点，继续盯着桌面的语文书。

“你什么时候会睡不好了？”宋纤明显不相信，“不会是生病了吧？”

宁欠瑾不置可否，眼睛一闭直接趴在桌上，没俩分钟就真的睡着了。

室内比较闷，坐了一个早读，宁欠瑾的脸色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宋纤没发现什么大的异常，只能小声嘀咕：“又不理我，要是莫莫在……好吧，莫莫也向着你！”

—

中午，宁欠瑾按照林南瑜的习惯没回家，和住校的宋纤一起去了食堂。

“我前几天跟莫莫聊天，她说她暑假会回来。”宋纤嘿嘿地笑，“好久没看到她了，好想她啊。”

宁欠瑾只是嗯了一声，继续安静地吃饭。

食堂人声嘈杂，还有各种声音交缠，宋纤的声音在她耳边散开来，她说了什么宁欠瑾几乎没听进去，只记得软软的声音从她们坐下到她们起身都没有停过。

其实林南瑜的朋友很少。她不爱说话，性格算不上孤僻，但从来不主动交朋友，跟大多数同学的关系都很淡。

麻烦的是她的两个发小，宁欠瑾不知道她们在林南瑜心里有多重要，只知道大概是从幼儿园的时候，宋纤拉着自小就是邻居的莫肖潇朝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林南瑜的世界里就此多了两个人。

或许她们三人的回忆很美好，但宁欠瑾一点也不想去感受她们的友情。

在去教室和宿舍的岔路口分开后，宁欠瑾把外套的帽子拉起来带上，低着头，眼底满是冷漠。

她走了一会，却又把帽子扯了下来，深呼吸，然后将眼底的冷漠尽数掩去。

半天的情绪低落，足够了。

午休时间，她熟悉了一下林南瑜的字，就迅速把老师上午布置的作业写完，然后从草稿本上扯下一张纸开始写写画画。

淇单看了半天，直到她把那张纸揉成一团丢进乐垃圾桶，也没看懂她到底在写些什么。

灰雾弥漫的空间里，男孩闭着眼睛，手指触着前方的虚拟屏幕，不消一会，他的头发眉毛都黑色尽褪，化作一片雪白。

约莫三分钟，淇单才睁开眼，从虚拟屏幕里看到自己的瞳孔也变成了白色，毫不在意地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僵硬的脸，自言自语道：“探查不出异常。”

说罢，他挥手关掉虚拟屏幕，随后缓缓融进了雾里，消失不见。

—

夜色逐渐席卷整个城市，宁欠瑾从房门前站起身，抬手间钥匙相撞叮当作响。

她舒展了一下腿脚，把钥匙扔到桌上，捡起地上换下来的锁，合着外面收拾好的垃圾一起扔到门外的垃圾桶，然后径直去浴室洗澡。

浴室门上半透明的玻璃被水汽铺满，外面桌上的手机不停振动，声音与浴室传出的水声混杂，许久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