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冉再次走进那家Subway的时候，意外的没有见到夏楠。有个微胖的姑娘坐在夏楠上次的座位上盘账，见到季冉，她放下手上的事情，站起来往柜台走：“欢迎光临。”

季冉并不急着点单，而是伸长脖子往备餐小间张望。

那姑娘也疑惑地跟着他探头，不知他在找什么：“先生您好！您要点点什么？”

“哦……”季冉确认了夏楠果然不在店里，“那个……请问下，夏楠今天不在吗？”

那姑娘仿佛仔细看了他一眼，才解释道：“今天是周二哦。每周二夏楠都是不来店里的。先生找她有事？”

见他犹豫，姑娘笑着补充：“她现在就住我家，有什么事儿，我带话也很方便。”

“那……也好。”季冉想了想，反手去背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我这里有张周末画展的门票，麻烦您交给她。谢谢！”

“没问题。”燕子爽快地答应，接过来，“那需要告诉她你的名字吗？”

“不用。她应该知道。”

“哦。好的，那……你要吃点什么吗？”

“谢谢！我吃过了。”季冉匆匆离去。今天他是专程给夏楠送画展门票的。上次与她聊起，他正牵头在做一个中美艺术交流的项目，有个美国当代艺术肖像画的展览即将展出，希望她能赏光来看。她似乎也有很大的兴趣。

原本季冉下午也要去广电大院，给几个台的领导送门票的同时，也顺便做个例行的拜访。但

在台里给她还是太招摇了。夏楠的个性恬淡，应该是不喜欢这样的。

不过，也许下午能遇见她？推开Subway的木门，季冉笑了一下，潇洒地把背包甩到了一侧的肩膀上。

燕子一直目送着他离开。这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有一头自来卷的头发，长长的留到了脖子这里，一副艺术家的模样。燕子知道，因为工作的关系，夏楠认识不少这样气质的男人，也不知道他是哪一个。她低头仔细看手上的这个白信封，是少见的竖版信封，扎实的厚白卡纸，正面左下很小两个瘦金体小字，否极。好像没有听她说起过……燕子歪着头想了想，把信封放进备料间自己的手提包里。

这周二下午的例会，因为柳台的缺席，开得简单又散漫。负责广告的马总监到了一到，坐了没几分钟，就托辞说有客户来访，提前走了，节目部蒋主任临时做了大，全台会议缩小规模，变成了节目采编会议。于是，广告部那帮人要不也借着打电话溜了出去，要不就坐在角落里充耳不闻自顾自玩儿手机。

闪闪原本坐在主持人的视野盲区，她不知为啥，一直对柳台挺犯怵的。但今天柳台不在，就轻松愉快啦，她见蒋主任的边上还有空座，就悄悄挪了过去。

“对对对，大家都和闪闪一样坐拢过来。”蒋主任招呼道，“我们节目这块最近变化挺大，大家正好借这个机会畅所欲言，互相交流一下。那……我先来说说总的收听率变化。”

蒋主任40岁左右，虽然一直注重保养，但可能是年轻时有亏，一直气色不太好，所以每天都画着精细的妆。她喜欢穿套装，无论哪天都穿得严丝合缝，办公室里也永远备着一套新套装，仿佛随时为某个重大场合做着准备。有些人背后戏谑说，哪天新闻频道主播没有衣服穿，可以直接到蒋主任这儿拿。她翻开面前两张薄薄的纸，低着头念：“这星期收听率最好的还是闪闪和怪兽的《下班路上》，从数值来看，比交通台同时段的晚高峰节目要落后一点，在同时段所有频道里排名第二。”

“哎呀……主任……这个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的啦！”闪闪嗲嗲地接过话来，“虽然我们现在也有了市区路况，可交通台还有高速的路况信息啊，而且他们在高速上的信号覆盖能力也比我们更强！我和怪兽再努力，也补不了信号这个硬伤。”

“这个肯定是有的。”蒋主任无奈地说，“我也没怪你们啊。从这个收听率的报告来看，确实在高速人群这里，我们的收听不如他们，这也是我们台所有节目共同的问题——嗯？等下——”蒋主任顿了一顿，头又低了一低，仿佛在仔细确认报告上的数字无误，“……晚上10点到11点间，《十点离岛》在高速人群的收听率竟然是全时段第一？”

广告部原本坐在角落里打游戏、刷淘宝的那些人纷纷抬起头来。

“还真的是。”蒋主任再一次确认了数字无误，“《十点离岛》这个星期的收听率有上升的趋势，虽然上升的速度不是很快，还是处在同时段的第四名，但是——高速人群的收听率已经成为全时段第一，比第二名的交通台同时段节目高了0.01个点。”

“0.01啊……”“巧合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各种窃窃私语声。

“嗯。深夜时段高速区域各个台的收听率差别不大，所以主要还是市区听众。夏楠，这块你要再考虑下，怎么才能缩小差距。”

“主任，我们能做点儿广告吗？”夏楠轻声问，却引来了一片哄笑声，尤以闪闪的笑声最响最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