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冉也不说话。他也端起杯子，一仰脖子喝下了满满一杯啤酒。

“呵！”怪兽看着他，笑了一声。端起酒杯又给他倒满，这才说道，“哎！你这种颜值高到走路自带流量的人，是不是压根儿不会注意到，姑娘们看你的眼神都是不同的？”

“嗯？”他的话太难理解，季冉确实没有听懂，“什么意思啊？”

“刚吃饭的时候，三个女人都看着你下饭呢。哈哈哈！”怪兽又端起酒杯，咕嘟咕嘟喝下半杯，这才举起筷子夹了口鱼片到嘴里，“这闪闪吧……除非有求于我，否者……好像都不稀罕看我一眼。哎……我呢……有时候，自己也觉得特别没意思。可特么见到她，骨头又莫名其妙轻了。”

看着懊恼的怪兽，季冉无可奈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难怪这几次，他总是和闪闪一起露面。

“闪闪吧，其实条件还蛮好的。人长得好看，家事也不错。所以眼光也格外的挑剔。”怪兽继续说道，“所以呢……我也没奢望她能一下子就接受我。可是，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吧，我心里就特别难受，就特别想去找茬。这越找茬吧，她好像就离我越远。”

“哎哎哎！你不会觉得我刚才有和她什么眉来眼去吧？”季冉忽然觉得必须拨乱反正一下。

“嗨！我不是说你！”怪兽挥了挥手，“我就是打了个比方。”他抹了把脸，端起酒杯和季冉碰了一下，“不说了。哎，女人的事儿，太没意思了。”

“呵呵。”季冉笑了笑，与他一饮而尽，“你们下午开会了？”

“嗯？嗯。周二例会。竟扯些有的没的。”怪兽语气恢复成正常。

“讲了些什么？”

“还不是那些无聊的收听率。哼，到哪儿都是数字，广告收入，收听率。净是这些！”

“哦。我今天走了一圈，听说你们柳台要退了？总编室有位负责审查的茹总会来接替他的位置。”

“哦？是吗？”怪兽眯着眼睛，仿佛在回忆这个季冉嘴里的茹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你见过么？”

“没有。”他肯定地摇摇头，“顶上做节目出身的领导我还多少都有些印象的。但这个茹总，好像只在内网的新闻上偶尔出现过，反正这脸我是记不起来了，名字倒是有些熟。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什么大拿。但是，你说，怎么会让这样的人来坐柳台的位置？”怪兽挠了挠头。

“是这样啊。”季冉也若有所思，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还以为你们下午开会也提到了这个呢。”

“呵。我们开会怎么会讲这么敏感的事情啊。”怪兽朗声笑了笑，“特别是今天这种柳台不在的会。节目部那个姓蒋的女人，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几次了吗？……对，就是那个狐假虎威的女人。呵呵，得了便宜就喜欢吆五喝六。柳台不在，老马大概因为你来了也不在，她就又人模狗样地拿腔拿调，还说了我们一个主持人。”

季冉心里一跳，脱口而出：“谁啊？”

“夏楠。”怪兽忽然回了神，“哎！你是不是认识夏楠？”

被他这么一问，季冉倒有些犹豫了：“认识么，也算认识。但不熟……”确实是不熟，可心里为什么又觉得熟极了的呢？季冉自己也觉得自己别扭。

好在怪兽并不追问：“哦。这夏楠吧，算是我们台所有人里最没有心眼的。所以这姓蒋的，就挑了她这个软柿子揉捏！”

原来自己真的没有看错。她下午确实受了委屈。季冉心里忽然有点儿不舒服：“这姓蒋的什么来路？”

“呵！她？她有什么来路？”怪兽不屑地嗤之以鼻，“她能有什么来路，和我一样无依无靠。不过，这人也是有能耐，愣是爬到了节目部主任。她大概也是想做上去，做到总监、副总的吧。不过你也知道，在我们大院里，就算你专业再好，也得有依靠。所以，她就做了个墙头草。谁得势她就往谁身上倒。我看她是因为知道柳台要走了，才敢这么欺负夏楠。柳台要是在，她才不敢呢！”

“哦？”季冉问道，“夏楠和柳台又是什么关系？”

“这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台里的人呢都知道的。柳台在我们台里最照顾两个人，一个是广告部的马主任，一个就是这个夏楠……马主任吧，我多少也理解的。据说当年他是被柳台一路提携上来的，算是柳台的死忠粉。可这夏楠吧，就很奇怪。也不觉得她特别亲近台长，但是大家都有种感觉，台长特别喜欢她。夏楠估计是有什么背景的吧。”怪兽把玩着手里的啤酒瓶盖。

季冉默默。他虽经常在广电大院走动，但毕竟是外面的人。这种连内部人士，都是非到一定级别才能知道的事情，他一个外人更是不知深浅了。

但是，夏楠自有她的聪明吧。季冉安慰自己。

到现在为止，他俩仅仅见过三面而已。但是，那淡淡忧伤着的夏楠，那淡淡温暖着的夏楠，那淡淡委屈着的夏楠，已经深深镌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她不仅有她的聪明，在那人淡如菊的样貌下，夏楠有比任何女人都更有主意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