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心说，我就说这两人有鬼吧。哼！

然而这个发现，她却并不想现在声张，哪怕是对怪兽，她也不想说。她要自己把自己的发现落了实了，到时候再来定分晓。

夏楠也从马总监的眼光中读出了相同的意思。刚才茹台长的话不轻不重，像是了解情况，实则又带着某种态度。她想起两周前那个周末。她在回家吃饭的餐桌上，父亲夏远说的话。

“楠楠，有个事吧，我想还是得和你说。你呢，也好有个准备。”

“嗯。”夏楠拿起筷子，吃了一小口饭，“爸，你说吧。”

“嗯……就是……你们台的那个柳台长，其实呢，是我多年的朋友。”

夏楠也不是非常惊讶的样子。她只怔了一小下，继续夹了一筷子菜到嘴里：“爸。我也大概有些感觉的。柳台长对我非常好。而且，以他在广播届的声望，你们肯定是有来往的。”

“对。”夏远点了点头，放下筷子说道，“你能理解就好。那时候你刚开始工作。爸爸不放心，正好你又喜欢文艺台，正好归你柳伯伯管。我就拜托他帮忙照顾你。怕你多想。这么多年了，也一直没敢和你说。”

“谢谢爸爸！”夏远说得情深，夏楠也放下筷子，“爸爸，你也知道柳台长退休了吧。”

“是的。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夏远皱了下眉，“我下午和你柳伯伯钓鱼，听他说起，你们的新台长要到岗了。只是——这个人我不熟。”

一边正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的夏妈妈也坐了下来，听得两人的话，插嘴问了一句：“难道是外头调进来的？”

“不是。说是原来总编室的。但这个人是审计出身，未必多懂业务。楠楠啊，让这种人来做你们台的台长，看来这大院儿里是要求稳啊。”

夏楠把玩着扣子想得出神。如果父亲猜测得没错。马总之前和茹台长讲的那些，可能就起了反效果？

她抬起头来。这会儿功夫，蒋主任的介绍已经结束了。正轮到马总为茹台长介绍广告部的业务和各个区域的负责人。只见马总如数家珍，而茹台长，每听马总介绍到一位，就点头笑容可掬地和人问好。

“广告这块儿，说实话我是外行，不像你们马总监，那可是从一线成长起来的老兵，经验丰富，资源也多，我们都要倚赖马总。”

“哎呀，台长。可不敢这么说。”听到茹台长这般抬举自己，马总监虽是不住地谦虚，神色中却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冷眼旁观的夏楠在这一刹那，猛然发现，身边很多人的眼神都很复杂，艳羡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崇拜者有之、不屑者有之……

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原就是这样，落入其中就看不透了；可只要抽身出来看呢，便又是这般的清清楚楚。就这么一刹那之间，夏楠觉得自己之前憋着的那股子心气儿好像有点儿散了。她决定，不管怎么样，就按照自己想的做吧，能做到什么样就做到什么样，未来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起码现在，《十点离岛》依然可以是她的样子。

季冉有两三个星期没见到夏楠了。他知道今天是周二，夏楠开完周会就会一直在台里呆到晚上节目结束。所以他安安心心地拜访完客户，就到了大院儿门口。天色已晚，大院儿门前的马路上已经亮起了路灯。季冉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广播大楼，拿出手机给夏楠发微信。

“我今天正好路过你们大院儿，上次画展的伴手礼到了。你能不能来门口拿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收到回音。季冉踌躇着，是不是该打个电话呢？正想着的时候，只见一辆黑色的小车开到门口，有人叫他：“季总！”

季冉定睛看去，驾驶室降下来的车窗里，露出文艺台马总监的脑袋来：“哎！季总！你等我下，我停个车哈。”

季冉听说，赶紧和门口岗亭的武警打了个招呼，跑过去趴在马总的车窗边说道：“马总。你下班了？我没啥事儿，正好路过，刚发消息在问个朋友在不在呢，想转交一个东西给她。”

“哦！”马总点了点头，“人还在吗？需不需要我代你交给他？这点儿，除了晚上有节目的，好多人都下班了。”

季冉支支吾吾了一下，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借口来见见夏楠，他可不想让人来代劳呢：“那个……我那朋友进这里不久……估计您不认识……没关系……”

那马总也看出来季冉不想让他多管闲事。他笑了笑挥挥手：“好的。那我先走了啊？”

“行！”季冉如释重负，退后了一步，说道，“您请！慢点儿开车啊！”

“哦，对了！季总，忘了和你说了。我们台的新台长到了。改天有时间，我约出来，我们一起吃个饭？”马总问道。

“那太好了！谢谢您给牵线。到时麻烦您请一下。我也约下宏达的小王总一起？”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再会啊！再会！”马总笑眯眯地发动了汽车，慢慢汇入门前的车河。

季冉觉得站在大院儿门口等实在太招眼了。这院儿里他认识的人确实还不算少，要是再见到人一一解释，也够烦的了。他看了看手表，还早呢。好在笔记本电脑就在背包里，对面找个咖啡馆安心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