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汗?父……父汗?”
阿依丽站在大殿门口,难以置信地望着趴在血泊之中毫无反应的努维尔焦虑不安地开口喊着,可嗓子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见手足无措的阿依丽就要向努维尔扑过去,桑律一个箭步上前,双手一伸便将她禁锢在了自己怀里。
阿依丽眼神发直地盯着趴在宴几上全身是血的父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敢相信她的父汗居然就这样死了……
“桑律!”她终于大喊出声,尖叫着大声质问他,“你对我父汗做了什么?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面对阿依丽的质问,桑律选择沉默不语,因为此刻的他没有任何语言词汇能够用来替自己辩解。
阿依丽终于从精神恍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近乎疯狂地向桑律连声尖叫着嘶吼着,“你杀了我父汗?桑律是你杀了我父汗?!你竟然杀了他!为什么?桑律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杀了我父汗!为什么!”
桑律没有回答她,而是冷酷无情地劝诫她道,“小依你冷静一点!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学着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阿依丽已经在悲痛与绝望中失去了理智,怎会听他劝说,她不停地在他怀中挣扎、踢打,崩溃大哭着向他嘶吼着,就连头上的发饰摔落,发丝松散垂下都全然不觉。
“王桑律你这个畜生!你说你爱我?你说你要做我的驸马?原来你一直以来都在利用我!你只是为了杀掉我父汗才故意接近我!你好狠心!好狠的心!你摸摸你的良心,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哪里对不起你!我父汗哪里对不起你!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杀我父汗!为什么!”
不管阿依丽怎样挣扎,都被桑律绝对的力量桎梏住,无法从他怀中挣脱。
一直坐在努维尔身旁,被溅了一脸鲜血的的哈麦丽,她目睹了这一切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让她精神崩溃的画面,就连喊叫都忘了,直到阿依丽的出现,才让她晃过神来,她绝望地从地上爬到了努维尔身边,用双手去压住努维尔那不断往外喷涌着鲜血的脖子,却是徒劳,她那满是鲜血的双手感受到努尔维的身体及血液渐渐变得冰冷,她知道,她的丈夫努尔维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她,她回头心痛欲绝地看了一眼阿依丽,脸上满是混合了血液的泪水。
“阿依丽……”哈麦丽望着自己的女儿,眼神中满是一心赴死的决绝,“对不起……嬷吉不能离开你的父汗……”
说完,哈麦丽抽出努维尔腰上的腰刀,手起刀落,刀刃深深地插入了自己的腹中,鲜血肆意地向外浸出,染红了她的衣裳。
“嬷吉!——”阿依丽嘶声大喊,泪如泉涌地放声痛哭,绝望而无力地挣扎着,“父汗!——嬷吉!——不!——不要!——父汗嬷吉!——”
她一遍又一遍地大喊着,喊到声嘶力竭,可是她的父汗嬷吉却再也没能醒来。
她不甘地被桑律束缚着,无论她怎样挣脱都动弹不得,她恨自己怎会如此无用,怎会眼睁睁地看着父汗嬷吉死在她面前,却不能去救他们!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哭,只有泪如雨下地放声痛哭。
“这皇宫里怎么比外面还吵闹?”
阿依丽没想到,竟然会在皇宫里见到早就已经离开了罗城的阿木铁!
“战王,皇宫外面已经清理干净,你大可以放心离去,按照我们之前谈妥的约定,我罗国与羌国的盟约,自此开始至今后的二十年内都不会改变,这便是我们两国之间的盟书。”
说着阿木铁便将手中的锦帛盟书递给了桑律。
阿依丽抽抽泣泣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束缚着她的桑律,战王?羌国?桑律不是昙国人么?为什么又会提到羌国?
她止住了哭声,厉声大喊道,“桑律!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她咬牙切齿的质疑,他没有吭声,阿木铁却放声大笑起来,“阿依丽,你怎么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蠢笨如猪,你身后这位,乃是大名鼎鼎的羌国战王桑律,是我们罗国与羌国的和平使者,从现在开始,罗国与羌国便是盟友,去他的什么昙国,凭什么你父汗以自己的名义从我们阿木族借给他们那么多黄金却不用他们还?他们到底给了我们阿木族什么好处?真不知道你父汗努维尔是怎么想的,不过现在他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谁让他已经死了呢,哈哈哈哈——”
在阿木铁的狂笑声中,阿依丽突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桑律根本就不是什么昙国的商人,他是羌国人,还是羌国的战王!王桑律,王桑律,不就是战王桑律么!她为何这么蠢,为何一直都一厢情愿地被他欺骗!
阿依丽通红着眼眶愤怒地凝视着他,“桑律!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里,可有一句是真的?!”
桑律依旧没有说话,而是接过阿木铁手中的盟书后,拉着她就要往宫外走,却被阿木铁上前一步拦住了去路,“战王,我记得当初,我们可是约定好,你杀了努维尔,我平复罗国内部的部族纷争之后承袭王位,并承诺与羌国二十年结盟交好,可约定里好像没有让你带走罗国公主这一条。”
桑律眼神锋利如刀一般扫向阿木铁,那阴狠可怖的神情就仿佛随时都会拔刀杀人一般,“本王若是执意要带她走,你能奈我何?”
来自身经百战的战王桑律的威压,让阿木铁顿觉脖间略过一丝凉意,立刻认怂地赔笑道,“战王稍安勿躁,我自然不能对你怎么样,不过,若是你执意将罗国的公主带回羌国,到时候让你的兄长羌王知道了也不知他会怎么想。”
桑律面色阴鸷地冷笑了一声,言语中满是对阿木铁的威胁,“若是阿木族长死了,这全天下就不会有人知道,羌王就更不会知道,阿木族长,本王说的,可对?”
阿木铁向来是个吃软怕硬的,见桑律心意已决,只好退后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待两人走远后,他才看着两人的背影冷笑道,“阿依丽,到了羌国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那里的冬季可是寒冷无比,你可别那么快就客死他乡,你父汗嬷吉以及哥哥们可都在九泉之下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