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他怀内拱了拱,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抬眼觑了觑他,只见帝辛眼底青黑一片。
我病着的这些时日想来他是操碎了心。
自他怀里发出闷闷的声音:“谢谢你。”
帝辛蹙了蹙眉头,神色有些许不愉快,道:“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客气?”
抬起头瞧着他:“我想去外面透透风。”
帝辛似斟酌了片刻,唤梨儿拿了件披风出来,为我披上,半搂抱着我出令门。
初秋的风已有些许凉意,微风拂过,卧床多日的我渐渐恢复了丝清明,帝辛扶我去桃树下的软塌上躺着。
此时,我便躺在软塌上帝辛的腿上,瞧着满树硕果累累的桃子,其中夹杂着已凋零的桃花簌簌而落,油然生出凄凉之意……
瞧着旁侧伺候的梨儿,忽然很是想念瑾烟:“早前与瑾烟让她在落花之前为我多摘点桃花,我多预备些桃花酿,可惜了……”眼眶通红,却异常干涩,没了那日流下的血泪。
帝辛将我从腿上拉起,环抱着我,靠近他胸膛,听着沉稳有力的“咚咚”声心跳,似寻找到一丝丝温暖与光明。
“明日我带你出宫可好?自鹿台建成你还未曾去瞧过,桃泠筑里的鸡仔也应是孵出来了。”帝辛晓得如何投其所好才能令我开心。
“我想去看看瑾烟的葬身之地,可以吗?”眼中迫切的期盼暴露了我对瑾烟的愧疚之情。
帝辛摩挲着我的面颊,柔声道:“好,我陪你一起去。”眸中疼惜之色显而易见。
许是近日睡的太久,夜里我的灵台反倒无比清明,无一丝困倦之意。
我与帝辛在屋外一坐便坐到了子夜,严谨的我是倚靠在他怀里,帝辛便如磐石般擎着我柔弱的身体,便如他呵护宠溺我的意念般坚定。
瞧着漫星辰耀眼,不知瑾烟九泉之下过的可还安好?
这夜,依旧在我无限的思虑怅然中度过……
近日因病整日里昏昏沉沉的睡着,是以睡颠倒了时辰,起身时色尚早,缓缓睁开眼眸,帝辛躺在旁侧的位置上,手肘屈起支着头,眼珠不错一下的盯着我瞧,我被瞧的起了羞涩之意,嗔他一句:“一大清早,你干嘛?”
帝辛甚是妖孽的伸舌舔了舔唇瓣,末了咽了声响亮的唾沫,道了句:“我饿了。”
“那我起身,快叫瑾……快叫人传膳吧!”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看看是否被饿瘪了。
帝辛伸手抓住在他肚腹上肆虐的手,忽而绽出一个略带痞气的笑容,那滚动的喉结令我亦咽了咽口水,头慢慢靠近我,紧贴我耳边缓缓道:“可是……我想吃你。”
奇怪的是,他一大清早纨绔子弟的模样,流里流气的言语并未令我生出反感之意,反倒有些口干舌燥。
忙定了定心神,推搡他:“快起身,一大早的发什么春。”
帝辛笑的更欢了,覆上半边身子压住我,这多日以来终在我的脸上寻到了愧疚伤心之外的情绪,语气显得分外愉悦:“爱妃的意思是夜里便可以吗?”
“讨厌,不理你了。”我本想推他从我身上下去,奈何他人高马大,我又久病缠身多日无甚力气,此时我无力的推拒便有了些许欲拒还迎的滋味。
帝辛将脸贴近我,鼻尖对鼻尖,他喷薄而出的气息灼热了我的脸颊,不出所料,他贴着我有些许苍白的唇瓣浅啄了啄。
似不知餍足,又啄了啄……
是以,这一日真真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用过早膳,又拾掇一番,我与帝辛手拉着手缓步走出宫门时以近午时。
宫门外,穆清倚靠着马车早早侯在那里,只是背对着我们的身影有些落寞孤寂……
走近,瞧着几日不见,穆清似苍老了些许,缓缓开口:“穆清,对不起。”音色低沉,任谁也听得出其中的愧疚之情。
“娘娘,我想若有机会重来一次,她依旧会是此般选择。”穆清缓缓开口,声音暗哑,不知这血气方刚的五尺男儿午夜梦回间哭坏了多少次喉咙。
这反倒来安慰我的话令我更加心塞,此时最该得到安慰的不应是他吗?
“我……”我了半,竟找不出一丝适合此刻的言语。
帝辛怕我忧思过滤本就带病的身体承受不住,拢了拢我的衣襟,道:“走吧!”
随即轻巧的抱我跨上马车进了矫撵。
因着以近午时,没有下午去祭拜亡故之饶道理,我们便将去祭拜瑾烟的日期定在了明上午。
我一行三人直奔因我而建的鹿台,建成后我初次来,虽我提前已无数次的想象过它宏伟壮观的样子,却未曾有一次准确的想象的出宏伟壮观至斯。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看守之人亦不在少数,转头打量着帝辛,因着出宫汲取了自由的气息,便连多日以来积压心中的郁郁都被拂去不少,不由生了丝打趣他的兴致,略带感慨。
眼含揶揄道:“做帝王还是有些好处的,便连这为我大肆兴建的鹿台旁人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帝辛挑了挑眉,对我稍稍好了些许的心情他是乐见其成的:“若叫我听见谁敢给你泼脏水,冠骂名,我定杀了他。”
那声音,那语气,啧啧,千古暴君也不过如此。
“你不怕被别人骂是暴君吗?”
“暴君又如何?我乐意,左不过一个虚名而已,千万年后谁还记得?”
“你不怕被骂成遗臭万年的暴君,我还怕被骂成美色误国的妖姬呢!”
然而,世事往往差强人意,终是怕什么来什么。
因着初建鹿台的目的便是虚掩背后的桃泠筑,是以,我与帝辛此行的目的地并非鹿台,一路左拐右拐拐进了桃泠筑。
因着一见旁的丫鬟我便会念起那先走一步的瑾烟。
是以,此次出来我要求不带丫鬟随侍,帝辛对我的要求向来顺遂。
再是以,伺候我的活计便落在鳞辛的头上。
譬如此刻为我加了件外跑,将我放置在选中贵妃躺椅上,瞧着此刻挽了袖子着手做羹汤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