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的录音机被摆放在两人之间，闪烁的红点意味着它正在正常工作，娜塔莎坐直了身体。

“一个国家，其实质是少数人统治多数人，但为了确保权力的延续，始终要让大多数人相信并和他们站在一起，很遗憾，你不在这一行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因为利益吗。”

秦霜赞同的点点头，俄而突然道，“那你呢？这些年一定过得很不愉快吧？作为变节特工，注定得不到上层真正的信任。”

“人生没有选择重来的机会，至少现在我过得还算不错。”

娜塔莎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微笑，空气重新陷入沉寂，只有旁边壁炉里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半响过后娜塔莎嫣然一笑。

“看来你不擅长和女孩聊天，这是个好习惯。”

“想笑就笑，我不会介意的，但你来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聊天吧？”

秦霜没兴趣玩暧昧，尤其对方还是一位资深特工的前提下，娜塔莎低头沉吟片刻。

“别误会，我只是刚刚执行完任务，按照规定潜伏沉眠一段时间，所以才被派来保持和你的联系，因为你也知道，那些怪物最近闹得挺过分的。”

“难道这不属于你们管辖的业务？”

秦霜试探道，一直以来好像从未见过神盾局出现在恶灵骑士或手合会之类的超自然事件中，实在不符合他们以往对外宣传的形象。

“我只负责执行命令、完成任务。”

娜塔莎的回答滴水不漏，随后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同样反问道。

“那么接下来换我提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不想什么都没努力过，就守着破败的结局哭泣。”

秦霜沉默了很久，没头没脑的给出一个玄秘深奥的回复，娜塔莎自然无法理解其中含义，只能微微皱起眉头附和道。

“看来你的经历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私下里奉劝一句，我家局长喜欢简单纯粹的朋友。”

“你觉得地球上最厉害的生物是什么？”

不等娜塔莎及时回答，秦霜自顾自说道，“细菌，它们是唯一在地球上生活了几十亿年的生命体，就连自命不凡的人类也不过是地球诸多房客中的一员，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主人扫地出门。”

“你们是不是觉得现在的异能兽只要核弹就能解决？所以事情还在掌控之中？那么除此以外的微生物、细菌被转化为异能兽，传播黑暗的使者真正降临时，你觉得人类还有希望吗？”

娜塔莎脸上的笑容渐渐停滞，不太自信的质疑道，“这……细菌也可以成为那样的怪物？不太可能吧？”

“很遗憾，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它们暂时消失了，但凡事总要作好最坏打算，我想你也不希望一觉醒来世界被黑暗彻底吞噬吧？”

“只是，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以前从未有人提起过这些，但现在你却和我说一些神啊魔啊之类的传说，这真的……”

娜塔莎没有再继续，而是拿起水杯缓解掩饰自己‘震惊’的内心，秦霜扭过头随意道。

“世界远没有世人想象那么美好，相信我，再过不久，就连神和外星人都会成为热点新闻，你们慢慢就会习惯的。”

“我可不认为那会是好事。”

娜塔莎若有所思，秦霜心知自己失言，讪讪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都这个点了，你该不会真打算留下来过夜吧？”

秦霜环顾小屋内唯一的客厅，突然变得有些窘迫，娜塔莎轻咳一声，起身朝外面走去。

“我只是来通知一声，神盾局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毕竟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地球上，而且，你的那个大家伙看起来很酷，有不少人可是对它很痴迷。”

善意的提醒，不过对此自己早就有所准备，秦霜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当然，今晚的一切双方都在试探，自己也不会对这场见面充满臆想，之所以选择还要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将来能够更好的接近宇宙魔方。

号称无限能源的魔方，和铠甲组合在一起又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呢？秦霜对此十分好奇，同样也就下意识地忽略了娜塔莎顺手牵羊的行为。

圣彼得精神疗养院，位于四楼一间朝阳的房间，里面占据大半空间的全套营养维生系统，维系着床榻上老妇人的生命，詹姆斯.洛根温柔的望着眼前，双手紧紧握着老妇人肌肉萎缩枯瘦的手掌。

原本是温馨祥和的画面，但老妇人眼中的清明和慌乱却让一切看起来显得怪异、阴暗，詹姆斯.洛根视而不见老妇人苦苦恳求的目光，这一幕反而让他陷入某种兴奋状态。

“母亲，你知道吗？四岁那一年我也是这样希望你能留下来，但是你却将我独自留给了那个粗鲁、愚蠢的男人，很难想象，这幅场景在一个四岁孩子心中成为了至今难以忘却的画面。”

“你说得对，我是个小怪物，体内流淌着那个男人的血脉，我曾发过誓，要让您看到我今天取得的成就，过上平静安逸的晚年生活，您觉得这里怎么样？”

“这么激动干什么呢？这可不行，您曾经告诉我，乱跑乱动的孩子可不是乖孩子，该到打针吃药的时间了。”

瞧见老妇人微微转动的眼睛，詹姆斯.洛根从怀里取出一根针管，小心将蓝色药液注入老妇人手腕，而那里密密麻麻还有无数曾经留下的注射痕迹。

轻轻关好门，最后望了一眼床上昏昏睡去的妇人，詹姆斯.洛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这一举动简直让门口的小护工忍不住想要将这个英俊的男人拥入怀中，对于眼冒红心的小护士詹姆斯.洛根同样温柔可亲。

“希望你们能照顾好我的母亲，下一周我还会准时来探望她，辛苦你了。”

大踏步走出这座僻静的医院，詹姆斯.洛根站在大街上，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异常冰冷，仿佛这才是他的真实样子。

“主人，我已经做好准备，请您赐予我黑暗的拥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