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戏,温然从参与者到旁观者再到评论者,只用了不到一刻钟。
“精彩。每一个人都是利己主义者。”温然无限感慨。
姜去寒:“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他说话比较委婉,但讽刺之意不相上下。
温然等村长离开后,笑脸瞬间消失,“你觉得他的威胁有用吗?”
姜去寒思忖片刻,答案很绕:“目前来看,武鸣为人坚决果断,手段狠辣,能屈能伸,底线难测。不是枭雄就是小人,他会怎么做,我也不知道。”
言下之意是,只要武鸣的底线低一点或者没底线,把村长弄死了,他就能上位。至于刚刚老头说的逐出名单什么的,不重要。
温然叹气,“羡慕你,说话很有水平。”
她摸摸下巴,有些想不通。
“他为什么对我们恶意那么大?又没掘他祖坟睡他老婆抢他银钱,怎么恨不得把我们除之而后快?”
姜去寒轻咳,觉得她说得过于直接。
他不答,反问:“人,永远不会背叛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么高深的问题?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斟酌一下,“利益?”她不确定。
姜去寒轻笑,眸光温柔。
“我们的到来,威胁到他了。”
温然想了很久,没想出所以然。一个陌生人,能威胁他什么?
他们口中说到的武鸣,阴沉着脸回到家。
“哗啦——”一扫桌面的碗碟,噼里啪啦掉落,发出巨大声响。
“老不死的东西,坏我大事!”他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火花,满腔的愤懑与怨毒在翻腾。眼前闪现老东西佝偻的脊背,心底有一种声音在怂恿他:他老了,杀了他!杀了他你就是村长,能拿到拿东西,长生不老。
恶念在一瞬间滋生,他眼底闪过阴毒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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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温然和姜去寒仍旧在用劳力换取粮食。不,应该说,温然用劳力换取粮食。
两人在田里种豆。
“这是红豆,这是寸豆,你拿错了。”姜去寒再一次拿错豆种。
他自知理亏,难免有些心虚,找借口:“它们长得都一样。”
温然微笑脸,“红豆浅红色,寸豆暗红色,哪里一样?”
“都是红色……”
温然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她怕自己忍不住翻涌的怒火,暴打他。反问:“那你为什么不拿两种?”
“我……”
此事过了半个月,到了插秧的季节。
在村长的耐心(并不)指导下,两人掌握了新技能。
温然累得腰酸背痛,成功插完一面。看着水汪汪的田被秧苗装点,添上一抹绿色,她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她喃喃自语:“以后回到现代,不怕失业了。”
抬头一撇,笑容逐渐消失。
姜去寒还在田头磨蹭,手中拿着一根焦枯的棍子,在一一丈量。
“你拿棍子干什么?这么久还在田头磨蹭?那里有灵石还是宝贝,让你恋恋不舍。”
她语速飞快,但字字清晰,声音洪亮。才到桃花源短短一个月,她已经具备同村妇女骂人的精髓。
问题多,姜去寒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他慢吞吞地解释道:“我没有尺子,姑且拿这根棍子当量尺用。每一棵秧苗的距离要相等,但水田软硬程度不同,稍微用力一点,秧苗就会歪。所以,我才这么慢。”
温然扶额,一口气噎在喉咙不上不下,“差不多就行了,不用这么精确。”
他坚持:“不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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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回到家,搜寻一圈,找到几根温然和姜去寒的毛发。他捏在手中,出门后往牛背山方向走。
一个贼眉鼠眼的人,盯着他家门一举一动。确认他走的方向,猫着身子离开。
此时正是农忙,村长动作飞快,一路上没碰到人。
他走到牛背山的半山腰,进入祭台。
祭台中间,一颗拇指大小的明珠散发浅黄色的柔和光芒。
村长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响头后,将手中捏着的毛发高举。
一道柔和的力量把毛发托起,缓缓送入祭台中心。毛发燃烧,发出一股蓬勃的生命之力。
村长双手微微颤抖,瘪嘴,再度深深叩了一个响头,额头紧贴地面,冰凉的触觉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的嗓音瓮声瓮气,悲情中含着一丝激动:“列祖列宗在上,我们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温然刚刚把小腿的泥浆清洗干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凄厉、嘶吼、凌乱地呼喊声。
“外敌入侵,外敌入侵,外敌入侵!”呐喊声伴着刺耳的铜钹声往外扩散。
这声音像是冷水下油锅,瞬间沸腾。有人连忙回家躲避,有人操起家伙往声音的方向赶。
温然踮起脚尖凝望,疑惑不解,“怎么回事?突然暴乱?”她招呼姜去寒跟上:“去看看。”
禁锢灵力的水雾几乎在同时间消失,他叹了一口气,直觉这事跟武鸣有关。
他随手运灵,被禁锢的灵力失去枷锁,收缩自如。
他低笑:“灵力能用了。”
两人匆匆赶到现场,十多个穿蓝白色相间长袍的总门弟子在大肆屠杀。
温然双眼一眯,掏出阴阳剑一把甩过去。
其中一个弟子的长剑对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剑尖越来越近。
他以为这个碍眼的小孩贱民很快就会身首异处,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刮哧”而过,瞬间削掉他半条手臂。
“啊!!!”
“师兄!”
“杀了她,我师兄报仇。”几个距离近的弟子目眦欲裂,纷纷上前截杀温然。
温然打头阵,姜去寒为她防护。两人里应外合,越发游刃有余。
躲在不远处观战的武鸣见状,打开手中的药瓶,无色无味的粉末状随风飘走。他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姜去寒几乎在瞬间筑起保护他和温然的结界,偏头,朝武鸣看去。在只有他们两人可以看见的位置,露出一个邪肆又阴沉的笑容。
武鸣吓得心口一窒,寒毛直竖。
回过神,呼吸急促,心里不断暗示自己:他在虚张声势,他只是恐吓我。对,只是吓我。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他,对。
武鸣咬紧牙根,趁他们和宗门弟子打得火热。
他情绪激烈,声情并茂鼓动旁边微观的人:“是他们引来外敌,村长想要害死我们!引狼入室,让我们死于非命!杀了他们,杀了外敌!兄弟们,操家伙,把他们都杀了!保卫桃花源!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