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子对他的奉承无动于衷，仿佛碍着人情才愿意搭理他。

“我看看。”

温然眉毛一挑，心中腹诽：果然求人姿态低。甲方爸爸的威严在哪个世界都适用。

庄平川浅笑，“我们该先谈谈报酬？”疑问的语句隐藏着不可反驳的肯定。

这个发言让温然来了兴趣，喔唷？底气这么足？甲方爸爸还能轮流当？

戚子拍拍桌面，扬起飞尘，“我先看看能不能做。”

先看货，能不能就变成了薛定谔。能，他的条件只高不低；不能，加钱就能了。

温然：姜还是老的辣！主动权再次回到戚子身上。她玩味的视线移到庄平川身上，看他怎么应对。

庄平川言笑晏晏，“先生说笑了，这等小事，难不倒您才是。”

戚子脸色更难看，黑脸：“你另请高明。”

说完就要把人轰出去。

温然刚想开口和稀泥，庄平川暗暗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温然：“？”

庄平川不卑不亢，脸上笑眯眯：“哎！是我小人之人。”他好像很懊悔，依言把桃花玄铁和凤灵丝摆到桌面上。

他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做了个手势，“先生请。”

戚子仔细比对桌上的东西，双手飞快转动几下，拆开。他的神色越来越认真，研究了一会儿发现玄铁品质极好，每一片都有唯一的对应位置，整套软剑自成一体，环环相扣；碎片嵌接成块后，还能随意有序散开，收发自如。能做到这个水平，铸剑人少说也是一方尊师。

他拿起桌面的凤灵丝，上手一模，真假已辨。

“你有什么要求？”

庄平川答道：“我想把凤灵丝锻成软剑的伸缩性骨骼，在骨骼外又与每一块碎片相连。合在一起是软剑，分散可做暗器，又能随意收回。”

他的意思戚子了解，但作为暗器使用，现有的开刃还远远不够。

他追问：“需要改变碎片的拼接方式，会对特定的模块开刃，能接受吗？”

庄平川点头。

戚子：“工期最少半年，最迟不超过两年，能等？”

庄平川有些纠结，用惯的武器突然停用，怎么都不适应，但他也知道这没办法。

“尽可能快。”

说到这个地步，基本能定论，就看戚子的条件是什么了。

戚子开门见山：“五颗八品洗髓丹。”

庄平川考虑了一会儿，点头应下。

八品洗髓丹的最昂贵的成分是扶灵草和去晶石。有人在百妖秘境中见过它们，恰巧还有三个月就到它新一轮入境之期。他可以去碰碰运气，实在不行，还可以花钱在菁华尊者那里买。

两人正式签订天人契。

这种契约任意一方违反都会受到反噬。轻者品阶下降，重者魂体皆亡。

庄平川有事要办，先行离开。

温然兴致缺缺地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想到姜去寒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音讯全无。

她喃喃自语：“该不会回去继承家业了吧？”说完自己都笑起来，“不太可能啊，秋阳宫已经是大产业了。”

被她念叨的人正前往冥渊境内的一处庄园，查找真相。

阴向暖最后说的话、庄平川身上的毒、秋梨剑法。每一样都与这个地方密切相关。

姜去寒清隽的脸庞没有一丝笑意，眼底冰凉一片，黝黑的瞳孔深邃。

“站住！”

“什么人？！”

站岗的护卫看到突兀出现的男子，手不自觉的按住武器，高声质问。

姜去寒的去路突然被拦住，他平静无波的瞳仁微动，他垂手，头顶的帷帽挡住脸颊。

他压低声音，“让开。”

护卫面面相觑，为首的领头率先冷静下来，接着问：“来者何人？”

废话多，还愚蠢。

他有限的耐性即将被消耗殆尽，浑身散发的杀伐之气越来越浓。

为首的护卫见他没有反应，打了个手势，众人分成进攻和防守两批。

姜去寒抽出腰间的短剑，迎上他们的攻击。如果温然在的话，就会发现他使用的剑式与阴向暖拼死一搏的剑招极为相似。但他的更干脆利落、威力也更大。

护卫发现他使用的剑招，心中惊恐，连忙派人通知门主。

姜去寒没有留情，招招致命。短短半刻钟，血洗拦路的全部护卫。

往前，是一座精致的庄园。此时天略微阴沉，但仍可窥见庄园绿草如茵、树木葱茏。

他身上的肃杀之气还没散去，刚想跨入门槛的脚，又缩回来。

她喜静也厌恶污渍，穿着这身尘土血迹皆有的衣裳踏入她的领地，大概会让不喜。

姜去寒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进入庄园，直奔目的地。

小半个时辰后，他从庄园缓缓往外走。

一个男子在门口等他很久了，听到脚步声，缓缓抬头。

姜去寒的脚步一顿，随后恢复正常，小心翼翼地关上庄园的大门。转身，与他遥遥对立，两人相隔不过三丈。

“你来了。”

姜去寒没说话，安静地站在原地。

男子的眼神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没有挪动过，望着那张相似的脸，他垂在大腿两侧的双拳紧握。

他似乎不在意姜去寒冷漠的态度，接着问：“最近还好吗？”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

姜去寒讽刺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另一边闲得发霉的温然，坐在酒楼两个多时辰了，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

一阵骚动让温然从发呆的世界中回神。

“婊子，竟敢违背小爷，我弄死你！”

“救命啊！”

有咒骂声、碗碟摔破声、女人呼喊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温然刚刚得到平静的大脑再度发胀。

她揉揉太阳穴，招手让酒楼伙计处理一下。

“很吵，你去劝劝吧。”

她最烦在吃饭喝茶的公众场合被人高声打断，搞不懂他们有什么事非得闹得这么难看。

伙计的劝解不管用，乒乒乓乓的声响变本加厉。

女人微弱的呜咽求救声越来越弱：“求求你，放过我。”

“婊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温然的耐性即将告罄，刚想离开，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扑倒在地，离她的桌面只有半壁距离。

“求您，救、救命。”

“好啊，还躲，我看你还躲。”男子的脸庞被划了一道伤口，他气急败坏地揪着她的头发，女子被迫往后仰。他捏住她的脖颈，想要往桌面上狠狠撞去。

“我弄死你，逃啊，怎么不逃了。”说完就想把她的脑袋往桌面上磕。

温然道了声：“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