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在无法控制中下沉，双手双脚毫无用处。

越挣扎，沉得越快。

钟言渐渐放弃了挣扎，他感受着冰凉的触感，瘙痒的感触，蔓延到腹部，而最下面的双脚，已经由瘙痒变为了奇痒难忍。

不过钟言也没能力去抓痒了，他听到身后，森林深处传来的沙沙声，那是多足虫移动的声音。

他面色略有动容，不去看那些生物，转过头，看着不远的森林外头，那里月色正好，银光如舞。

视线缓缓上移，渐渐地，身后的沙沙声停了，而自己也需要仰起头，才能跨过灌木，看到森林外的月光了。

也就在这时，钟言忽然看到银色的光芒下，一道虚影浮现，接着虚影缓缓凝实，化作一个恐怖的人影。

是那个面相恐怖的男孩。

只见他在天空中化出身影，落地发出一声轻响，在匆匆的脚步声中，他来到了钟言面前。

钟言目光平视，望着那双齐鼻高的脚。

“师弟，这是何苦。”

男孩清秀的声音传过来，声音中有些感慨。

钟言不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老子不想变成你那副模样？

“师弟，跟我回去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钟言。

钟言沉默两晌，然后干脆回道：“好。”

这句话出口，代表他已经做好了成为人体实验对象的准备。

男孩没再说什么，只是手一伸，钟言身周的泥沼缓缓分离开，而钟言脚下的泥沼也已经消失，但钟言就像站在实地上一样，身体慢慢升了起来。

钟言看着男孩，目光闪烁：“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逃呢？”

男孩正要走回城堡的脚步停滞下来，他背对着钟言，过了好久，才幽幽说道：“师弟，记住，老师在上面一直看着。”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不怕钟言借机逃跑一样。

钟言听完那话，心却是凉了一半，不甘地看了森林外的月光一眼，月光是那么美妙，但他只能咬咬牙，转过头，没入黑暗。

……

重新回到古堡，钟言上到五楼，右转，进入第三间房。

他认命一般，走进去。

似乎是之前吃的药膏药劲还在，身上的瘙痒，在离开泥沼一段时间之后就消去了，此刻走进炼金室，钟言还算老实，没有手舞足蹈。

炼金室中，入目之处，一个显眼的大床，床身是某种皮革，边角被染上一些血液，已经干涸。

在大床周围，则有各种各样的道具，锯子，斧头锤子，凿子，应有尽有。

在更外层，则是类似于伊赛娜的炼金实验一样的地方，摆满了材料。

钟言目不斜视，直接走进去，来到菲利丝身旁。

菲利丝此刻正在进行着某种试剂的调配，她没有转过头看钟言，却轻笑着说：“已经尝试过夜晚的森林了，很有意思吧。”

“嘟嘟嘟嘟。”

液体注入试剂瓶的声音鸣响不断。

“你和你曾经的师兄一样，”

菲利丝的笑容更灿烂了。

“都是那么可爱。”

“明知道没有逃出去的机会，却都要尝试一下。”

试剂转移完毕，菲利丝向里面滴加了一滴橙色的溶液。

“咕嘟咕嘟咕嘟！”

像是沸腾一样，试剂瓶中的试剂迅速冒着气泡，同时颜色也很快从墨绿色变为了黑红色。

“不过你的师兄已经明悟了，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就是不知道你，还需要多少次打击，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菲利丝说到最后一个字，将试剂瓶塞上瓶塞，试剂调配完成。

钟言沉默，他无言以对。

菲利丝也不介意，她转过身，用一个注射器插入试剂瓶中，从里面吸出一管液体。

“来来来，有好东西要给你。”

菲利丝说着，伸出手，对准钟言。

不容钟言拒绝，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菲利丝手下，接着就见菲利丝另一只手，手起针落，扎入了钟言的胳膊中。

钟言偏过头，看到注射器中的黑红色液体注入身体，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啧啧啧，这可是好东西。”

听到了钟言的声音，菲利丝似乎有了些兴致。

“简单地说，这就是精神能量扩容剂，能够增大你精神能量的储量。”

“这么好？”

钟言眉头一挑，正要继续问，忽然感觉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要将他的理智淹没，身子一软，他就砸倒在地上。

“这么好？”

菲利丝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尽是好笑。

时间缓缓过去，菲利丝也不急不躁，她正在准备另一些东西。

滋滋的试剂反应声音在炼金室回荡，久久不觉。

钟言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醒来的。

他的手指率先恢复行动，弹了两下，接着他整个人就慢慢坐了起来，晃晃脑袋，看到前面正在忙碌的伊赛娜的身影。

“老师？你怎么在这？”

他惊诧地说。

“哦？”

菲利丝回过头，看到钟言眼睛中的迷离色彩，不由笑起来。

“出现幻觉并发症了吗？不如让我看看你出现的是什么幻觉。”

她嘀嘀咕咕，然后对着钟言大声说：“巴多？你怎么了？”

说着，他跑到钟言身旁，将他扶了起来。

“老师，你、你怎么在这的，菲利丝那个老妖婆呢？”

扶住钟言胳膊的手一滞，然后就见菲利丝强笑着说：“她呀，她被我打跑了。”

“老师这么厉害？”

钟言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伊赛娜的实力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老师，之前老妖婆给我注射了一管精神能量扩容剂，灰黑色的，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

再次听到老妖婆的称呼，菲利丝忍不住了，她手一扬，钟言就被她扔到了床上。

“呵，巴多，睁大你的眼，我是菲利丝。”

她嘲讽道，随后手一挥，就见想要坐起的钟言，忽然全身固定住一般，难以动弹了。

“老妖婆老妖婆地叫，舒不舒服？我现在来让你舒服舒服。”

她狞笑着，走近钟言，谁知钟言的表情反而淡然了。

他释然了一些，轻松地说：“我就知道你撑不住老妖婆的称呼。”

“你诈我？”

菲利丝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