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陆灵枫不可思议地质问。
“因为这是皇家。”皇帝的怒气又腾地一下冲了上来:“你以为朕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吗?”
“可是此事事关皇家威严,绝不可泄露。”
“若是被百姓们知晓,民怨沸腾。到时候,收不了场的。”
“如若追究,区区一个五皇子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候赔上的是整个皇室!”
陆灵枫颓然跌坐地上,满面泪水,尽是悲凉:“父皇,您可知道我让公公送的那把木剑是谁的吗?”
陆灵枫接着说下去:“那是被陆灵琛杀死的一个少年给我的。”
“他叫阿白。”
“他的父亲,为您而战死。”
“他四岁时成了孤儿,进了慈安堂。”
“他死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
“那个小孩,叫阿牛。那天在街上,他捡了我不小心落在地上的蜜饯。”
“阿牛死的时候,他的喉舌都被剪断了,可是那支箭穿透他的小小身体时,他一直在喊疼。”
“阿白哭着喂他蜜饯,他对阿牛说,吃了蜜饯就不疼了。”
“可是阿牛还是死了,在吃到蜜饯之前。”
“父皇。”陆灵枫深吸了一口气:“这些,您都不知道吧?”
陆灵枫絮絮说着,直到被皇帝一声怒喝打断。
“够了!”皇帝背对着她,不知是何表情。
只听他说:“慈安堂一事,无凭无据,算不得真。”
“你皇兄杀人有错,我已经罚了他了。”
“你,出去吧。出了这个门,该忘的就忘了。”
陆灵枫彻底死心,万念俱灰。
她顺从道了一句是,又在临走前向皇帝要回了木剑。
“父皇,儿臣不会忘的。”
出得殿门,见夕阳余晖之中辉煌宫殿被白雪覆盖,只偶然露出飞檐一角。夕日雪色相交,自成一派景色。
原来,这才是皇宫。
一声喟叹。
陆灵枫向前走了几步,在白玉的阶梯前跪下朝勤政殿庄重地磕了一个头。
“儿臣,谢父皇今日教诲。”
天家手段,她今天才算是真正领教了。
回去路上,流影跟了过来。
陆灵枫走在前面,骤然停下脚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想起她去求皇帝微服私访那天,流影含含糊糊的举止。
“我听说负责给慈安堂拨银子的是户部。”流影颇为迟疑,斟酌着说:“而户部尚书,是五皇子母族的远亲。”
“你是说,是陆灵琛贪了给慈安堂的那笔银子?”
“当时我只是猜测,并无确凿证据,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陆灵枫福至心灵,忙掉头出宫。她一路策马,直至京郊慈安堂门外。
夜里,慈安堂中上了灯,里面的人来来往往,却无一是当日皇帝微服私访时看到的人!
“陆灵琛。”陆灵枫咬牙切齿:“你真是好大的手笔。”
“欺上瞒下,胆大包天!”
难怪当日无一人认识阿白他们,原来那些人不过都是陆灵琛请来的骗子。
然而如今事过境迁,陆灵琛想来也是不会承认的,眼下追究下去根本毫无意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