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明明就是啊!天火焚城,灭族之灾,那一场劫难,就发生在我的眼前,就在我的脑海里!我至死都不会忘记!玉魄,不要再被他骗了!”
丑叔语重心长,愤怒的盯着风冽,恨不能直接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风冽被丑叔这么死命的盯着,不由得脊背发凉,整个人往逐心的那件大氅里缩了缩,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相信您,丑叔!”
玉魄冷静而淡然,眼眸犀利的扫过这层冰封的穹顶。
“这只是蓝炎宁的奸计而已,我一定会查明真相,找出真凶,解除冰封,还我族人公道!”
这样的玉魄,不再像是小仙女,而是一位背负着血海深仇,沉重静谧又冷漠淡定的女王。
她的脸上波澜不惊,一双美目流转里,深邃无痕,拨弄着沉沉星光,点缀着一场无声无息的幻梦。
漾动在这样冷漠凄清的夜晚,涤荡进风冽辗转反侧的梦里,飘飞过冰层湮灭的希冀,击碎了这冰封的冷寞与沉寂,结出了一颗一颗璀璨如星的果子。
沉淀着,揉碎着,倒影着,生生的滑进眼里,滑过心底,滑落进记忆的深渊里。
恍如一个醒着梦,再也不肯继续做下去。
絮叨了一晚上,也解释了一晚上,临近凌晨时分,丑叔已累得沉沉睡去。
而玉魄却呆呆的站在这厚厚的冰层面前,思绪万千,无法入眠。
风冽打了个盹,一个翻身,猛的惊醒。他畅快的伸了个懒腰,一眼瞥见了站在冰层面前发呆的玉魄。
他轻轻走了过来,默默站在了她的身边。
“你说,这逐心,在你心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轻声嘟喃着,随着玉魄的眼神,直愣愣的盯着这厚厚的冰层。
玉魄定定的看着这冰墙,一动不动。良久,她才轻启朱唇,沉静如水,温婉如风,轻柔似梦。
“他正直善良,却又不是一味的退让包容;他伟岸沉稳,却也如孩童般天真纯粹;他聪明谨慎,心思细腻,却又不盲目自信;他温和大方,对待身边所爱之人,总是那么的体贴入微,关爱有加;有时候,他也会脾气火暴,热情似火,仿佛烧着的一团火焰,热情洋溢,活泼爽朗,烧着了自己,也温暖了身边的人。”
玉魄说起逐心的时候,眼中永远星光闪烁,温情脉脉,满脸洋溢着幸福而甜美的微笑。
风冽噘起了嘴,不自觉的轻笑着,那眼里闪过一丝不置可否的怀疑。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哪是人,分明就是神啊!”
玉魄并未理会他,而是兀自盯着这堵冰墙看着,仿佛这冰墙里,封存着的就是所有关乎逐心的记忆和故事。
“在我眼里,他就是有着大义、大爱的神!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弑兄杀父,灭我,更灭他的族人!”
这小仙女认起死理来,还是有蛮可怕的。
风冽没再跟她抬杠,而是换了个话题,呶嘴对着这堵冰墙,深深叹了口气。
“这冰墙,可是封印在紫冰禅杖里封家先祖的灵力逸散所致,是你哥为了保护整个封雪紫域不被这天火所灭而开启的。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该怎么出去啊?”
他不停敲打着这冰面,自己身上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火灵力,虽然救出了玉魄和丑叔,可要化解这么厚的一堵冰墙,估计还是够呛。
“昨日,我发现丑叔的时候,也是想着化解这冰层,破除冰封。可是,我的灵力根本对抗不了它。”
玉魄神色凝重,轻轻抚摸过这厚厚的冰墙。
“这是整个封雪紫域的冰封结界,更是保护着这地方的灵力封印。我们不能破除它,更不能毁坏它。否则,一旦被天火蓝城的人知晓——”
她不自主的扭头看向了风冽:“那整个封雪紫域就葬送在这天火之下了。”
风冽噘着嘴,斜着眼睛嘟囔着:“你看我干嘛,我又不是蓝家火灵力的传人。姐姐,现在我和你是一道的,你可得相信我啊!”
风冽这“姐姐”喊得是越来越顺溜了,这脸皮更是厚得无人可比。他亦深知,在这个稀奇古怪的地方,也只有乖乖听从这小仙女的话,方能出去。
只要出去了,这天大地大,谁又能奈他何!
“这冰封绝不能打破!但我们要出去,还是有办法可想的。”
丑叔早已醒来,坐在一旁盯着风冽看了好一会了。
他到现在还是不能相信,风冽不是逐心。
可这明明就是同一个人!
但是他俩的感觉,脾性,连说话的方式,行事的作风,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像当年攻入封雪紫域的逐心,和之前认识的逐心,行事说话,表情动作,确实是判若两人。当时,只顾着愤怒与反抗,根本没在意这些事情。
当年他是亲眼看着那逐心跟着清吾一起被冰封了的。眼前的这个逐心,眼睛里清澈无痕,行为处事上更像个天然无公害的孩童,确实不像是那个逐心。
或者,真如玉魄所言,天火焚城的,根本就不是逐心。
他慢慢的放下了戒备,默默的接受了这个叫作风冽的逐心。
“这是开启紫冰禅杖后,先祖的水灵力凝聚而形成的一个冰封保护圈,其实对我封氏族人是无害的。只是将他们封印保护了起来。我记得当年老爷说过,这紫冰禅杖里,还有一个小机关,就是这禅杖的钥匙,应该是可以打开这层冰封的。”
“钥匙?什么钥匙?”
玉魄不明所以,她根本没听过这紫冰禅杖还有什么钥匙。
“就是那禅杖顶端,不是有一个小小的,如水滴状的小孔吗?那钥匙,应该就是插入那小孔之中的。”
“水滴状的?!”
风冽眼中闪过一丝星光,连忙向玉魄呶了呶嘴。
“姐姐,你手上的那枚玉石,不就是水滴状的吗!”
玉魄犹疑着将那枚玉石递到了丑叔的面前。
“这枚玉石,是当年,父亲让我离开封雪紫域时交给我的。我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丑叔拿着玉石,前前后后仔细端详着——怎么是白玉呢?他亦是弄不明白,那紫冰禅杖明明是紫玉炼就。
他疑惑着,犹豫着,蒙着脑袋,一古脑儿将这玉石往这冰墙上一按,没有反应;他又换了个方向,换了个位置,还是没有反应。
半晌,他才将这玉石重新交到玉魄的手上,若有所思的说着:
“你才是封家水灵力的传人,你试试!”
玉魄接过这玉石,一脸疑惑看着丑叔,轻轻将它靠在了冰墙之上,缓缓启动了自身的灵力。
奇迹出现了——
这冰墙以玉石为中心,突然变得透明起来,那厚厚的冰层,直接变成了一层水幕,瀑布样的飘洒飞溅。
透过这层水幕,可以隐约看到这冰墙之外的天地,闪烁摇曳。
他们惊呼着,一个一个,穿过这水幕,直接走了出来。
玉魄收起玉石,那水幕又迅速凝结成冰,与这冰墙融为一体,仿佛从未开启过,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