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逸没有说话,她很安静很认真的开着车。车子饶了一大圈,最后停在了一家电影院门前。
我很奇怪,她带我来电影院干嘛,我忍不住说道:“我应该藏起来。”
张云逸熄火停车,淡淡回到:“请你看一场电影,我已经包场了。”
我很奇怪,但我依旧跟着张云逸下了车,朝着电影院走去。她说的没错,她已经包场了。整个电影院里除了我跟她,再无他人。
我第一次走进电影院,放映室里面漆黑一片,电影已经开始了。
可惜是英文原声带的电影,我一句都听不懂。
我随着张云逸走到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坐了下去,一排6号位跟7号位。我一头雾水,我浑身湿透了,我不知道她带我来这里干嘛,我此刻应该被安排出境。
张云逸看着幕布,平静的说到:“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部电影,《布鲁克斯先生》。”
我刚刚张开口,但张云逸很快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小声提醒道:“不要说话,用心看,用心领悟。”
我见她很认真的神情,我猜测她应该是别有用心,我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沉下心来看着荧幕。
可是我完全看不懂,我也听不明白台词,更不知道她想让我领悟什么。
从头到尾,电影放完了,我仍旧不懂。但我看得出来,这是一部犯罪片,最后主角的镜头,让我浑身不由自主的除了一身冷汗。
张云逸在结尾的音乐声中突然问道:“看出什么来了?”
我木讷的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并未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失望,反而笑道:“这是一部悬疑惊悚犯罪片,布鲁克斯的面具,是一张完美的面具。顾家、绅士、事业有成、待人温和谦逊,可背后却是一个变态的杀人恶魔。懂了吗?”
我皱着眉,想了想,我觉得我好像懂了点什么,我回到:“你是说,面具后的那个人,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张云逸似乎很诧异,眼神里闪过一抹惊喜,随后点头回到:“没错,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现在去揭下那些恶魔的面具吧。”
张云逸说完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我很诧异,我现在才明白,她在通过这部电影,教我如何成为一个专业的线人。
我听着那个片尾曲,悠扬的回荡在放映室里,我的心情也跟着悠扬起来。
我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查看了一下萧京西的包,我觉得女人很复杂。
但萧京西的包里的东西很少,只有一张卡,一些钱,一些毒品。
钱大约一千块左右,毒品有五包,每包一克左右。
这个女人很狡诈,她身上的毒品从来不会超过十克,这样即便被警察抓住了,也不到刑事定罪的程度。
那张卡上写着一些人名以及住址,应该都是买货的人。我知道她们之间的联系方式很隐秘,而且每次不会给超过三个以上的人送货,她们在控制交易量。
我对于萧京西所处的这个贩毒集团几乎一无所知,219专案组已经成立了数载,却依旧知之甚少,足以证明这个贩毒集团的隐秘性。
我艰难的从地板上站了起来,我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因此地板上留下了一滩水渍。我觉得自己的屁股仿佛被黏在地板上了,这让我起身的时候疼的龇牙咧嘴。
我放下萧京西的包,走到窗前。大雨下了很久,下水道的水已经溢了出来,一些秽物从下水道浮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按照原定计划,我此刻应该身在境外。但张云逸取消了原计划,她把我仍在放映室里。我看了一夜的电影,那部电影重复播放了一夜。
我能亲手揭下那些人的面具吗?他们面具后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我会开心嘛?会有成就感吗?
我想我应该不会,我希望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存在带着面具的恶魔。这也许就是张云逸想让我明白的道理,他们不会因为抓捕了多少多少毒贩而开心,如果有得选,我们每一个人都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毒贩。
我离开电影院之后,我知道,我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因为那些毒贩,就在我身边,他们带着面具,我认不出来,但他们也在时刻提防着我。
我知道张云逸的内心想法,她希望将游戏的速度调快一点,她不想我跟张仁国一样,卧底那么久。
也或许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她想证实自己的猜想,我作为一个非专业的线人,根本就不应该参与进219专案行动中来。虽然我能看出她态度上的转变,她多了些许的诚意,但她仍旧没有放下对我的偏见。
张云逸教我,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游戏,多动脑,才是获胜的关键法宝。此刻我深以为然,所以我回到了住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砰砰砰!”
我没能继续想下去,沉重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下意识的掏出枪来,虽然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开枪。
我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前,通过猫眼,看见萧京西站在门外。这一次她没有隐藏自己,至少她没有戴着遮掉大半张脸的帽子。
我并没有开门,我退回到房间中央,我将萧京西包里的毒品全都倒在地板上,用打火机点着了。一瞬间,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毒品的味道。我依旧没有去开门,虽然萧京西已经敲了很久。
此刻该着急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直到门外传来离开的脚步声,我才冲进卫生间,按下了冲水。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它掺杂在马桶抽水的声音里。
我依旧不着急打开门,我将眼睛贴近猫眼,猫眼里忽然出现了一只眼睛。这让我下意识的转身紧靠着墙壁,那只眼睛看起来很恐怖。
“砰砰砰!”
敲门声依旧在响,我依旧没有开门。这是一场内心的博弈,我在等,等她先开口,她先开口,我才能取得先机。
然而外面沉静下来。
她既未开口说话,也没有继续敲门。冷汗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如果此刻她转身离开,我就会彻底陷入被动局面。
我在赌,如果我赢了,接下来的行动就会顺利的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终于开口了,我知道,这一小场,我赢了。
“开门,送快递的。”
那声音第一次让我觉得无比动听,我心里一块巨石也随之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