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了门,只开了一个很小的缝隙,但萧京西的手几乎第一时间从缝隙里伸了进来。她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此刻正准确的顶在我的胸口。
“只要我稍微用一点力,你的胸口就会破开一道口子,不到一分钟,你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开门,让我进去!”
她在我呆愣中,猛地推了我一把,随后闪身走了进来。她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她闻见了毒品燃烧的味道。
我能感受到她的愤怒,她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似乎随时都准备在我胸口开个口子。
我盯着她,她也盯着我。
我们已经第三次见面了,但我知道,这一次跟前两次不同,我们的人生,都会因为这一次见面而被改写。
她终于再次开口,质问道:“你吞了我的货?”
我看着她闪烁着怒火的眼睛,无所畏惧的回到:“你货那么多,我吃一点怎么了。别忘了,我救过你的命,就当我收点利息回来。给我准备一笔钱,我需要离开云南出去避避风头,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会还给你的。”
萧京西愈发愤怒,她厌恶的怒骂道:“该死,你们这些烟鬼都该去死,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我看着她怒火中烧的模样,淡淡笑着说道:“我该死?我该死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那天我犯贱救了你们,胡山长会来找我麻烦?他本来是去抓吴秀梅的,却以为我也是你的人,将我抓走了。他要我替他取货啊!你懂不懂,在警察眼皮子底下取货啊!要不是那两个缅甸人手里有炸弹,我现在就是一具尸体!这事本来跟我没关系,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自己看着办吧,要么给我准备钱我跑路,要么我被警察抓了,就把你举报了。反正我不怕,我只是吸毒顶多被送进戒毒所,你可就不一样了,你要是被警察抓了,后果你自己知道的。”
我无赖的模样让萧京西恨之入骨,她似乎很想骂我,可神情复杂的最终忍住了,只是十分嫌恶的说道:“烟鬼都该去死,男人都该去死!”
我愣了一下,萧京西似乎很痛恨烟鬼,也很痛恨男人,更加痛恨吸毒的男人,好像吸毒的男人伤害过她一样。
我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无所畏惧的继续说道:“准备好钱,否则我被警察抓住了,你也跑不了。”
萧京西收起了匕首,我这才注意到,那是一把手术刀。这让我有点后怕,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手术刀。
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她很焦虑的样子,我不能让她思考下去更不能让她冷静下来。我走到她身边,伸手朝着她的口袋摸去。
她停了下来,一把打掉我的手,怒斥道:“想要钱?想有的吸?可以,我给你货,但你要卖掉它们,你要把我的损失给我弥补回来,我答应你的条件。”
她并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安排,这是一种被迫无奈之举。在一种特定的情境下,我们达成了某些方面的共识。它并不具备合约性质,或许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不存在信任的相互妥协。
我没有答应她,我摇头坚决的回到:“你是想我死?外面到处都是追捕我的警察,他们会把我当成胡山长的人抓起来,我会被枪毙的!给我准备一笔钱,我要离开云南,我要出去避避风头,不然我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萧京西似乎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忽然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嘲讽说道:“想跑?你能跑到哪里去?昆明所有的出入口都设了安检点,你怎么跑?你之所以还能安然无恙,就是因为警察没想到你这个蠢货会躲在自己家里。想要钱,就像个男人一样自己去挣,今晚来老街口找我。”
萧京西话音落地转身就要走,我急忙一把抓住她,装作十分惊恐的的说到:“你别想就这么脱身,我要是被抓了,我一定会拉你下水,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害得!”
她一把甩开我的手,她眼里满是嫌恶的神情,似乎觉得我像是一个扫把星一样。我没再阻拦她,我看着她打开门走了出去,又关上了门。我从猫眼里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知道,我的第一步算是顺利走了出去。
我再次打开了门,因为我知道我需要一个帮手,而王侍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我走到对门,狠狠的敲了起来。
很快门就应声打开了,开门的人是吴阿姨。她见敲门的是我,眼里流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来,似乎没想到我竟然还活着。
我懒得管她,直截了当的问道:“王侍呢?”
吴阿姨笑了起来,她回到:“睡着了,你找他有事吗?可以先告诉我,我帮你转告他。”
那笑容很假,假到我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潜台词是让我赶紧走,离她们家王侍远点。
我有点莫名的失落,我低下头说道:“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
吴阿姨收起了假笑,她突然走出屋子,将门轻轻带上,语重心长的说到:“阿翔呀,我们家王侍其实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你看见我们家那一墙壁的奖状了吗?他上学的时候一直都名列前茅,到了大学还有奖学金领呢!”
吴阿姨提起自己的儿子,脸上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仿佛那是让她为之自豪的源泉所在,那份骄傲的姿态,几乎就挂在脸上。
她接着说道:“阿翔,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儿子已经三天没碰毒品了。他在根子上还是个好孩子,只要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社会人来引诱他,他就能戒掉的,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儿子了。”
吴阿姨的话仿佛一柄利剑,刺进我的心脏。
她竟然觉得,是我带坏了王侍。
人性,如此经不住推敲。
慈母,往往多败儿!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读吴阿姨这个人,作为母亲她好像合格又好像不合格,但她无疑是个伟大的母亲,可她也是一个失败的母亲,她从不在自己儿子身上找问题。
仿佛世间所有人都是坏人,唯独她的儿子是好人,即便她的儿子吸毒变得没有人性,那也是因为被坏人引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