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秋实,夏仲冬藏。自皇城里的十三公主醒过来的半年里是日日都极热闹,上京城中更是将这十三公主的事迹传了个遍,桩桩件件都“惊为天人”成了上京城中最为流行的谈资,不过这些,住在皇城里的小公主是不知道的。
这日天气不错,成天被皇后娘娘看着闷在房里静养的小公主今日总算得了“特赦”可以出去转转,可把她高兴坏了,立马带着春和出了门。
“魏集走了几日了?”
小公主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边走边问。
“回殿下的话,已两月有余了。”
春和回的恭敬,她想了想又说:“前些日子魏集又送了回信回来,奴放在殿下平日爱看的话本子里了,殿下是没瞧见吗?”
李月妕闻言有一瞬间的失语,她好几日没看那话本子了,自是没瞧见夹在里面的书信,这说出来着实有点尴尬,于是她忙转了话头说:“前些日子我见你晒了花儿,是要做什么?”
春和笑:“殿下上月说想喝花茶,奴便想试试,想着若是成功得了殿下欢喜,那也算为殿下解忧,奴也欢喜。”
她突然觉得像春和这样的小女孩生在这个时代太过可惜了,她想了想回:“那我今日许你三个愿望,作为此事的报酬。”
春和却觉惶恐,“殿下,奴这样身份的人怎么敢要您这样的恩赐,奴惶恐。”
李月妕回头看了看她,将刚刚路过御花园时摘下的花递给了她,说:“圣人曾说做人知感恩才能方得始终,我便想我也要做个知感恩的人,你因我的一句话记到现在,付诸行动也是为了让我开心,我便要感谢你;换句话说,这是你应得的回报,不必这般诚惶诚恐。”
春和听的一知半解,瞧小公主那样坚定的样子也知自己怎样也拗不过,便只好先答应下来,可心中却没把这件事真的当真。
李月妕满意了,又逛了一会儿觉得累了才掉头回景德宫。
她看着跟着她一起掉头的长长的队伍,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二三十人的样子,她在心中默默的砸了咂舌道:简直混账啊,太混帐了。
“春和,这排场是否太招摇了?”李月妕回头看了眼长长的队伍,问。
春和不假思索的回道:“殿下,这怎能叫夸张呢!您是嫡公主,身份尊崇,按制随行伺候的婢子奴才百人都不为过,这不过区区二十五人,哪里当得上夸张二字?!”
李月妕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而后又咽了口口水,心中又道:真是太混帐了!
李月妕回去的路上又折了根柳条,拿在手里打着圈甩,回了景德宫后刚喝了一盏茶德妃娘娘和十公主李佳昕便来请安了。
“臣妾请皇后安。”
皇后娘娘笑:“起来吧,今日气色倒是好了不少,想来是陛下送去的补品起了作用。”
德妃娘娘笑的有些娇羞:“皇后娘娘惯会这样打趣臣妾。”
“儿臣见过母后,问母后安,母后今日安否?”
皇后娘娘依旧笑回:“安,起来吧。”
李月妕瞧着因长相随了皇帝从而格外好看的李佳昕,她来这里半年多了,也不是第一次见李佳昕,是德妃娘娘的女儿却半点没学到德妃娘娘的精髓,从里到外都假的很,叫人半分都看不下去。
“母后,儿臣这些日子做了新的香包,特地给母后拿来,只是技拙,还望母后不要嫌弃。”
说着便让身边的侍婢送上了香包,李月妕看了眼,绣的是艳丽的芍药。
皇后娘娘嘴边的笑意纹丝不动,赞道:“真是不错。不似妕儿,整日里没个女儿样子。”
李月妕哂笑,“母后,女儿还在呢!”
李佳昕也笑着接过了话头,“不妨事,十三妹妹还小呢,且又身份尊贵,就算不会也没人会说甚的。”
李月妕刚想说话,外边便通传太子殿下和苏先生来了。
李月妕忙回头吩咐春和去将自己早前便备好的东西拿过来,春和领了命很快便下去了。
太子殿下和苏先生进来行过礼后,便坐到了皇后娘娘吩咐人安置好的位置上。
待他们坐下后,李月妕才走过去挨着太子殿下坐下,接过婢子手里的茶壶恭恭敬敬的给他斟茶。
德妃娘娘与皇后娘娘聊天说了什么她没注意听,只听李佳昕说:“母后,儿臣见您宫里种了许多牡丹,真是好看,可为何不种些芍药呢?明明芍药与牡丹比起来更加迷人呢。”
皇后没说话,德妃想拉住自己的女儿,可李佳昕却快她一步继续说了下去:“诚然牡丹真国色,却始终比不过芍药艳冠群花。”
那厢太子殿下等人还未来得及说话,李月妕便已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她的脸色不太好,望着李佳昕道:“十姐姐说话可要过脑子。”
李佳昕那时年纪轻,还看不懂那时的李月妕,也听不出来李月妕话里的冷狠,却想狠狠踩她们一脚,见李月妕生气了,面上笑的更开心了:“十三妹妹,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月妕已经和李佳昕扭打在了一起,拉都拉不开。
李月妕被闷了半年多,心中也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了半年多,看那李佳昕做作的样子和故意挑衅哪里还忍得住,上去便揪着她的衣领甩了她一巴掌。
李佳昕被打的一愣,随后也不甘示弱的打了回去,待众人反应过来时,不仅拉都拉不开,李月妕边打着架嘴里还边振振有词的说:“敢欺负老娘的人,你他吗活腻了是不是!我让你芍药美!”
皇后娘娘忙喊道:“拉开!快给本宫拉开她们!”
下人们很快进来拉,可不仅拉不开浑身发了狠劲的李月妕还被波及,整个场面很快陷入了失控的混乱里。
平时与李月妕相处的亲人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李月妕,发髻散乱,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比她大了好几岁的李佳昕厮打在一起。
“李月妕你这个混帐!!贱人!!”
李佳昕边骂着又给了李月妕两个巴掌。
李月妕被那些上来拉架的人拽着往后退了两步,喘了口气挣开了束缚,又冲上去将她扑倒在地上,而后骑上去掐着她的脖子,浑身都发着狠,众人一看都跪了下去求:“公主殿下不可啊!!”
李月妕仿若未闻,倒吸了一口气,望着李佳昕的眼睛:“我的母后,岂是你一介庶女能随意编排的!?你,该死!”
“妕儿!!”皇后娘娘喝道:“放开!!”
李佳昕伸手一把抓住了她已经散开的头发,也发了狠用力拽着,目光死死的盯着李月妕,仿佛已经认定了她不敢。
而当泼天的愤怒到达顶点之时,李月妕晕了过去,倒在李佳昕身上,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的生气,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李珏忙过去抱起了李月妕,边往内室走边说:“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于是这场闹剧,又以因李月妕昏厥而混乱结束了。
但李佳昕自然是没有白白被挨打,李月妕被皇帝丢去了东宫责令太子严厉教导并禁足,虽然这其中有一半是太子提的建议;而李佳昕自己虽也因言语不当被皇帝无情禁足了,但日子总是比李月妕好过的;因为太子殿下,是个说一不二严厉非常的人,年纪小的弟弟妹妹们都很怕他。
可李佳昕不知道的是,李月妕是个“奇葩”,她根本不在怕的那一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