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五章 一年后(1 / 1)东野春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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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拔毒及时,李月妕很快就脱离了危险,她醒来时已是两日后的黄昏,守着自己的春和见她醒了,忙小跑着去叫人通知几位与她亲密的天潢贵胄了。

徐舟替她诊脉时,她瞧了好几遍站在屋子里帝后与太子殿下,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没死成。

她靠着软枕,垂眸慢慢的喝着白雨为她倒的白水,终是无言。

而小公主这多灾多难的一年,也在上京城中引起了不小的热议。而百姓们也难得的众口一词,都说这是上天赐予的考验,若是熬过去,那浴火重生的凤凰就会在死后重回九重天。

上京城百姓们的言论终是传进了皇城,也再一次的传进了正主的耳朵里。

听闻这话时小公主正在研究插花,闻言也只是一笑了之并无多言其他。

日子也在凉爽的秋日,在李月妕养病的过程中慢慢过渡到了冬日,李昌文也在春节前从潮县那个颇为凄惨的小县城回来了,述过职后便直奔了东宫去看自个儿惦念许久的幺妹,见她身子好了许多才堪堪放下心;而后今年李月妕还是和他们一起过年和守岁,只是身边比之以往少了魏集。

而后新的一年,从冬雪消融到金秋丰收的这段时间,李月妕的身体也一日比一日的好起来,在徐舟的首肯下日日与葛洙习武至今,已是收获颇丰,与学习一道俱进益颇快,叫深爱着她的亲人们都非常骄傲和高兴。

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唯一没变的便是上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一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随着人流慢慢的走,却在告示栏停住了脚步。

他的视线落在那张刚贴上去的寻人启事上,听站在身旁的人说:“这寻人启事又换新了啊,这都一年了,还没找到么?”

挎着花篮牵着自家小孩的妇人回:“可不是么!一年前因着他,听闻小公主差点儿疯了哩!”

一着青色布袍的男子说:“什么疯了呀!这人可是当年潮县一案的功臣呢!也是小公主的身边最亲近的侍卫,一年前自他失踪后,小公主便求了太子殿下一定要找到他,才会有如今这五日一换寻人启事的事来;这说起来,至今在小公主跟前也不能提这人呢,可是惊奇的很!”

妇人倒是惊了,问他:“你怎知道的这般清楚?”

着青色布袍的男子颇为得意的一笑:“我妹妹在宫中当职,我自也知晓一些。”

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却再听不下去,上前揭了寻人启事便头也不回的往皇城赶。

……

午睡醒来的小公主刚坐起来,春和就急急的进来禀:“殿下,魏集回来了!”

李月妕闻言愣了瞬,忙起身握住了春和的肩膀,问:“你方才说什么?慢慢说,说仔细了!”

春和遂又重复了一遍:“是魏集,殿下,魏集回来了,此刻就在宫门口呢!”

春和的话音刚落,李月妕便匆匆套了外衫往宫门口跑去,春和也忙跟了上去。

今日日头好,秋风温凉,是个很适合外出游玩的天气。

而缀着云彩的蓝色天空下,红墙绿瓦的皇城里,李月妕终于快到宫城门口的一丈处,见到了她惦念了一年之久的人。

当她哭着跑过去抱住他时,她才有了一丝丝真切的感受——

她的魏集回来了。

春和在后头看着也颇为感叹,这一年的时光小公主不知为了他和旁人力争了多少次,如今终于回来了。

春和站在离二人半米远的地方候着,她的目光里,魏集正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听到他与小公主语气恳切的道着歉:“吾之过,甚歉。”

闻言,李月妕松开手退开,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你这一年都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你就不能送封信回来告知一声么!”

魏集向来最看不得她哭,此刻手足无措的已是不知怎么办才好,闻言他忙替她擦着眼泪,有些着急的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李月妕看着他,掉头边走边哭:“你不要管我,你走吧!反正这一年你也不在乎,你就让我哭死算了!”

魏集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在后头默默的跟着她。

这一路上一个在前头边走边哭两个在后头跟着,引的路过的人频频注目,待三人回了已重修并扩建好的公主殿后,李月妕才抹了把眼泪,回头吩咐等在门口的白雨和跟在后头的春和:“别让他进来!”

白雨和春和对视了一眼,两人无法,只得拦在了魏集跟前;春和看了看小公主的背影,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对魏集说:“殿下这一年很是惦念你,为了你不知和那些说你……说你已故的人力争过多少次、发了多少次脾气,这一年来身子近来才将将养的好些,如今你回来殿下这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只气你不传信回来告知让她担心了这般久。魏集,这一年殿下连噩梦惊醒唤的都是你的名字,醒了便开始哭,连劝也听不进去……日后你可千万莫要再这样吓她了。”

魏集闻言神色黯然,语气里满是心疼,似轻若重的传进了白雨和春和的耳里:“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白雨和春和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无奈。

回了寝殿后,李月妕又坐在软垫上靠着凭几哭了许久;后来入了夜,白日里还晴朗的天气不知怎的就变了脸,雨水淅淅沥沥的敲打着她的心,叫她终是拗不过自己,让魏集进了门。

魏集沐浴更衣后才跪到李月妕跟前,他看着她那双哭的有些肿的眼睛,说:“对不起。再也没有下次了,我发誓。”

李月妕看着他,将春和早前端上来的姜汤推到他面前,望着他变得愈发俊朗的脸,皱着眉想问他怎瘦了这样多,最终还是口是心非道:“这也不是特地给你准备的,是春和煮多了。……你坐下吧。”

三个小丫头知道李月妕气消了,闻言俱憋着笑,魏集喝了驱寒的姜汤,才和她解释:“一年前坠崖伤的实在太重,亏被路过的猎户邱大哥救了才得以保住这条命,没及时给殿下传信实在是在山里不方便,邱大哥平日里要照顾我根本无暇离开去寄信,我一醒便想回来,奈何我伤的实是太重了,怕路还没走一半便死在半路,便只能养好了伤再回来。此次确是我的错,任殿下责罚。”

其实再魏集给李月妕一遍一遍道歉的时候,她的气就已经消了,剩下的不过是惊惧之余的无理取闹,也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多讨要一些安全感,可当她听完魏集的解释后,她又哭了,她忙挪到他跟前来来回回的翻看,问他:“你疼不疼啊?你现在已全好了么?春和,你快去叫元素过来。”

春和闻言,忙领命退下去找住在西厢房的元素了。

魏集拿帕子给她擦眼泪,耐心的哄着她:“殿下别哭了,魏集已经不疼了。”

……

元素拎着药箱来的时候,李月妕还在抽噎着,他愣了瞬,又看了眼她跟前着深灰色布袍的男子,还不待他说话,就听李月妕说:“元素,你快给他看看。”

元素对李月妕见过礼后,又与魏集互相揖了手,他为他把脉,而后问他:“哪里病了?平日里都有些什么症状、什么感觉?”

魏集回:“一年前坠了崖,症状和感觉都记得不太清了。”

元素看了他一眼:“坠崖?……你就是魏集?!”

魏集颔了颔首,“是。”

元素不再说话,随即全面检查了他的身体各处,最后他才笑着说:“我仔细瞧了瞧,身上的伤虽重但好在诊治及时,加之这一年悉心养着,如今已无大碍了。”

李月妕闻言才松了一口气,浑身发软的靠在凭几上,而后只听元素说:“殿下早些歇息,素明日早膳后再来。”

元素退下后,李月妕过了半晌才直起了身子,道:“白雨,拿酒来!”

小公主这高兴就好酒的性子还是没改,魏集低头失笑,就听白雨说:“殿下,徐院首千叮咛万嘱咐过这段时间您不能喝酒。”

李月妕泄气,那双哭的有些肿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她说:“可是魏集回来了啊!”

白雨哄着:“待身子好了后,殿下可以再补上嘛!”

任小公主胡搅蛮缠磨了半天,最终这酒还是没能让她喝上;夜里就寝后,刚睡着一个时辰不到李月妕便被噩梦惊醒了,白雨进来时就见她正流着泪,她的心一瞬间就像被人揪住了一样,顷刻间便难受的不能自已,她忙走过去跪坐在塌边唤她:“殿下?”

李月妕望着床尾正燃着的蜡烛,与她说:“我没事,你下去吧。”

白雨望着她,知道自己拗不过她,想了想忙下去去唤魏集过来。

……

李月妕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侧卧着将被子掖在胳膊下面,抱着长长的软枕,望着坐在塌边好似快要融在烛光里的沉静温柔的男人,过了好半晌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魏集望着呼吸逐渐平缓均匀的小公主,终是叹了口气,拿出帕子去擦还挂在她脸上的眼泪,动作轻柔的好似在对待一个需要轻拿轻放的易碎品。

不太明亮的烛光下,他看着自己惦念了一年的人,忽然又想起了邱大哥邱胜勇问他的话:“那她对你来说是什么呢?”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啊,当时他好像是这样回的:“我也不知,但我会如我向她许下的承诺那样,永远不会离开她;如不出意外,我大概会在她身边一辈子罢。”

魏集望着李月妕的眸光此时变得无比柔软,他轻轻的说:“多谢你。”

外头的雨还在下个不停,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户、屋檐、池塘、花丛、树叶,风吹拂过万物,也吹拂过夜色下一颗颗柔软无比的心。

其实那日邱胜勇看着他问的问题是:“你喜欢她么?”

那日他的眸光流转间显出些浅淡的笑意,语气轻的像是呓语般,他回的是:“被她救起的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看着她,看着她笑,看着她哭,看着她爱恋旁人,看着她幸福,看着她追寻理想,看着她痛苦挣扎也看着她坚毅勇敢,看着她遭人暗算缠绵病榻,也看着她风姿卓约惊才绝艳……”

“其实我并不知这是怎样的情感,但我看着她,我便心安,就连过往的那些仇恨都会一并消散般……”

“或许也是从她救起我的那一天起,我与她之间便隔了一道跨不过的山海,我亦从不敢奢求什么,只要能继续看着她,陪在她的身边,便一生足矣。”

“如此你便真的心满意足了么?”邱胜勇听完后,又问。

魏集点头。

……

第二日,魏集回来了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不同于皇城李月妕兄妹间的其乐融融,苏文清的书房周边安静极了,此时他刚听完常栎的禀报,他垂眸看着手里厚厚的几张纸,又确定了一遍:“此事可又误报?”

常栎回的笃定:“主子明鉴,吾等岂敢在此事上造假!”

苏文清的神情里是久久不散的震惊,“谁能想到忠肃侯居然还有个遗腹子……!”

这事说起来常栎也颇为唏嘘,文康十八年被冤死,又在文康二十八年,因太子殿下在查一桩贪渎案并买卖官员案时,碰巧找到些与之相关的线索,才得以被重新彻查后彻底洗清冤屈的忠肃侯宋广明,昔年当今文康帝座下、且高于霍将军的第一武将;且距离那案子过去的这漫长的十七年,谁能想到他还有个遗腹子存活于世呢?

且这遗腹子,不是旁人,他们正巧认识。

苏文清怔怔了许久,才说:“吩咐下去,此事不得声张。”

常栎得令:“喏。”

常栎下去后,苏文清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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