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婳皱眉,即刻收起扇子放进袖子。幕提还在观望外面。
她再看那人时,只看到几个离去的背影。神秘的男子。
“幕姑娘,我们这是往哪去?”
“去家主安排的地方”她翻了一页医书淡淡道。
“你们是什么人?”
幕提抬起头淡淡一笑,“要不了多久,姑娘自会知道。”
祁婳想起那人站在金阁寺正殿顶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模样。她终于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她必须设法离开。
“幕姑娘,我方才看见路边小贩摊摆着的糕点很是精致。我第一次来到彧国,见着很是新鲜。”祁婳随口一说,又拿过一旁小案上的两张白纸。
幕提抬头瞧着她正自顾自的摆弄着手中的两张白纸,谨慎地说:“姑娘在此歇息便可,我去买来些。”
“有劳了。”祁婳抬头对她一笑,要的就是你的谨慎。
幕提出了马车,在车夫肩上轻轻一拍。然后下车向不远处的小贩走去。
感觉她下了马车,祁婳一边用指甲挤破手指上昨夜刚结痂的伤口一边赶紧拿起一旁的小狼毫蘸着血在方才撕好的白纸上快速的扫画起来。
她必须快,她知道打不过幕提,那姑娘既是善医,嗅觉应是甚为灵敏,糕点的香气会遮住些味道。她要在她察觉之前把这些全部弄好。
幕提回来时感觉空气的有些腥味,掀开帘子见祁婳倚在小窗那。她把糕点放置在小案上才发现上面蘸着血。
还未来得及思索便看到见祁婳一个身影窜出了车子去,她回身想要去阻了她却被祁婳掌中袭来的血符猛然限制了身体。
幕提再一次试图冲破这层屏障,又被阻了回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血的味道。
红红绿绿的糕点滚落一车,一块黄色的栗子糕滚落出车子落到地上。
祁婳出了车子便向街边的小巷逃去,车夫感觉感觉一个浅色的身影从身后闪过…
街角的小男孩破衣烂履,他忽然放下小女孩的手跑过来迅速捡起地上的栗子糕,又跑回去。
转眼间车马上都已无人,小女孩笑了。
水边的一座楼榭,装饰素雅。后方有一座小院,小院里面种植这几棵扶桑和大簇大簇的夹竹桃。
小门后站着一位女子,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她打开门。
门后一前一后又走进两位女子,在前的女子身着水绿色裙子头发有些散乱,在后杏黄色衣着的女子脸上沾染着些许血迹,她依旧淡淡微笑着。
没想到那人如此抬举她,车夫跟随行人马都不是什么普通角色。纵使她快也难以甩开他们的追捕,若不是那女子突然出现帮她抵挡也难保不会被逮回去。
“姑娘,我带你先去梳妆。”不是请示,而是告知。
“我本来就没有多大兴趣来这儿,无非感激方才伸以援手。我是来见人的,不是来参拜的。”祁婳直截了当说。
走在前面的女子回头看了一下祁婳,见她态度坚决然后说道:“姑娘这边请。”祁婳跟随她上了楼。
那个绛紫色衣着的男子在擦拭着花瓶,见到祁婳似乎有些不悦。他轻轻把花瓶放下,看向一旁的两人。
“我来见你,不是来献祭,不用梳妆净身吧?”祁婳对他说。
他静静看着祁婳,许久…
“哈哈哈,”不知怎么忽然笑出声,“姑娘请入坐。”
祁婳入座后就直直看着那男子。男子又拿起花瓶继续擦拭着,“开门见山直说吧。”她并不想在这个地方呆太久,保不齐又被那人发现。“你知道我的身份,要我来此有什么目的?”
“据我所知,世上有两条银蛇,一条是已故彧国大祭司橘女所有,一条随一位神秘女子几十年前落入彧国皇宫。神秘女子名唤葵女,是当今彧国皇帝之母。”
当今彧国皇帝之母?
“而你的母亲橘女,还有另一个身份,”男子停顿了一下,“彧国长命大祭司。”
怎么会?关于母亲她确实了解甚少。
“你母亲并未西逝。”
什么?祁婳不作声,身体却不由自主前倾。
这时那两位女子走过来,展开了一幅画。画中是一位站在橘子树下的女子,眉目与自己颇有些相像。那容颜,简直倾国倾城。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要你进宫,”他终于把花瓶放下,“只有进宫你才能躲避那行人的追踪,关于另一根银蛇下落在彧国皇宫,关于你母亲的身世也在彧国皇宫,所以进宫是你最好的选择。”
进宫?祁婳在思索着如何处置。一位女子走过来手中抱着些花枝,她把花枝放在几案上又退了出去。男子拿起两只花用剪刀修剪着。
“我会派人随你进宫以保你的安危,你不用担心。”
“我要见她。”祁婳声音有些几乎细微的颤抖。
男子轻轻一笑,“她不在彧国。事成之后我会告诉你她的具体位置。”
如今倘若就他所言行事岂不是与当初逃离的初衷有悖?进宫注定是一条难走的路。血蛊的解除和母亲的下落都是要她去争取的。至少,这个男子礼数周全,还救了自己。
白祁数百年不出族域不理世事。
祁婳抬头看向他,男子微笑着把手中的粉色夹竹桃枝递向祁婳。祁婳看了一眼,沉默了许久。母亲,我一定要见你。祁婳决然地接过夹竹桃枝就抛插进那花瓶中…
男子笑了,祁婳站起来走向外面,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又回身对那男子说“你要我杀了他是么?”
你杀不了他。
那男子依旧在摆弄着夹竹桃,悠悠说出一句:“没错。”她不会委身于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每年除夕彧帝会到阿冰园于民同度。
阿冰园的守卫会比皇宫更容易处理。你只有那几天时间接近他,完事之后笑艾会接应你。”
“你是谁?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哈哈哈,”男人突然笑了起来,“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她与他对视着,刺杀彧帝是九死一生的事,眼前这个男人却云淡风轻十足把握的样子,她到底该不该这人,该不该去呢?
不知过了多久,风口吹来的风吹来三阵,在第四阵的时候祁婳忽然又笑了起来,“夹竹桃有毒哦。”
不过她倒不觉得这人会让她杀彧帝,毕竟一国之主,她要是如此,岂不是辜负先祖。无论可信与否,到底这第一步要迈出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祁婳出去的时候似有似无扫视了一下那橘子树下的女人。可是,为什么选她呢?论姿色笑艾也差不了哪里,论才艺她一个久居深林的人不会比特地训练的人优秀。
“笑艾,带祁婳姑娘去洗漱。”
“喏。”
那男子把夹竹桃悉数插进花瓶里,满意地笑了笑,又把目光移向那幅旧画,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又不知是在看谁。
女人朱颜未老,橘子树郁郁苍苍,她的秀发上系着一根雪色的发带似乎与风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