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1)雪湖冰语(1 / 1)吹风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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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冰园是彧国百年皇家园林,种植着成千上万种花草林木一年四季花木不绝,最绝的是这冬季的阿冰园。银装素裹满目青白,花红不遮。柳条披雪与雀共舞,等待梳妆。

祁婳抱着古琴跟在姜公公身后踩在白玉铺成的小道上。这小道似乎不常有人走,羊肠小径越走越深上上下下宛若蛇形。似乎走了很久很久,她也没有多话。

究竟要去哪里呢?那个味道真的很熟悉,就是那个人的味道,她不会认错。彧帝…莫非真的是那人吗?祁婳的呼吸开始错乱起来。

穿过一片竹林,眼前顿时开阔了。是一个辽阔的湖。皇帝的仪驾队浩浩荡荡地候在湖畔,祁婳往远了看,有一抹明黄色在湖中心。

雪又开始下起来。

祁婳微微昂起头,跟着姜公公向队伍那边走去。丝履踩着冰冷的石板,她看见那队伍中有一个撑着伞的黛绿色的身子…她的心猛地急骤。

待她走近了…真的是她。

只见幕提转向她这边,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只说:“好久不见。”然后幕提把手中的油纸伞递给祁婳。

祁婳接过伞,幕提接过琴。

湖心那人…真的是他。那个目中无人的人,那个放肆的人,那个…的人…

“这真是巧了呢。”祁婳微微欠身行礼。费了那么多心思想逃离,冥冥之中又是费了那么多心思接近。究竟是谁在玩弄谁?

“这一次,姑娘真的没有那么容易再逃了。”幕提朝祁婳侧身回礼。她只是淡淡地说,似乎在提一件无关要紧的事,又小小声说:“他不会轻易放过触碰他逆鳞的人和事,姑娘说话三思。”

“这一次,我没有说要逃。”祁婳说完,便撑着伞往湖中决然走去。

整个湖都被冰层覆盖,小雪纷纷地从天空落下在两人之间悄悄化作一层薄薄的雪纱,阻碍了她看他的眼。祁婳一步一步渐渐向他走去。她身穿舞装,在宫灯地照应下薄纱熠熠生辉,冬季的风总喜欢牵起纱的手。

蓝色的夜晚让她可以稍作掩饰她的神情和心绪。她一步一步向他走近,停在他的身后。

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就是一个人站在那里,背对着她。

“你来了,雪就下了。”那个声音说道。是啊,她来了,雪就下了。“冬季如何少得了雪。”齐聿冷冷地说道。

这样的刺杀,她已经看不见一点希望之火哪怕火星。原来从一开始,她就不曾有过选择权。

“拜见彧帝。”祁婳没来由被一种气势裹挟,或许那就是九五之尊与生俱来的气势吧,祁婳低着头,她其实内心并不想拜他。她假装那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拜她。

齐聿转过身冷哼一声,讽刺地问道:“你现在,以什么身份拜见朕?彧国的乐女还是你白祁后人?”他其实一直知道她在彧国皇宫,能那么短时间躲得过幕提的追踪也只有彧国皇宫,他一直不揪她出来只是想看她要玩什么把戏罢了,这时间他目前还是有的,“还是说,不自量力的刺客?”

“奴婢不敢。”行礼时放下的油纸伞,风一吹伞就沿着伞沿滚到了两人中间。彩绘的图画真美啊,宫里的东西果然是比外面街市买的不一样。

“你有没有什么不敢?夜宴上胆敢冲撞宸妃,胆敢在逃,又敢就这样堂而皇之出现在朕的面前。”齐聿不知怎么晓得宸妃的事,他往祁婳走去,风又吹过,那把油纸伞又沿着伞沿滚到祁婳右边。在他们的面前的冰面上划过一道浅浅的弧线,齐聿踩在那条线上,祁婳看到他的龙靴近在咫尺,龙涎香更是扑面而来。

祁婳只是淡淡地笑着不说话,“你,不怕我?”齐聿伸出修长的手抬起她的脸。

手指的温度传来,她瞬间又想起那个雨夜,他很快就睡着,侧躺在她旁边,下巴支在她的裸露的肩上的触感。

见她还不回话,齐聿加大了手指的力度,她露出了雪白色的牙齿,薄唇微启。齐聿看着她的眼睛,又往下淡淡地看着她的唇齿。

怕,怕又有什么用?要她的性命对他而言就像荷池中随手折去一朵并蒂芙蓉一样。

“不怕。”祁婳说道。

齐聿听到这话往上去看她的眼睛,她就直直地看着自己,真是不懂规矩。

这个世界真是只认强者,强者可以肆无忌惮做想做的事,肆无忌惮把想忘记的事忘掉,或者不用去理会直接忽略。而她恰恰是那个被他忽略的人。

齐聿忽然松手笑了,真是可惜了一双这么美丽的眼睛,他又悠悠地说:“你这话也确实没有错。”

“虽然我并不知道具体为了什么,但是彧帝一定需要我。”祁婳仍旧跪在冰面上,冰真的很冷。

齐聿转过身,小雪还是在下,飘在他的周围。他并不再说,忽然往前走去。

辽阔的湖面似乎看不到边际,整个冰面没有任何绿植,只有在雪中看不到边际的苍白,还有渐行渐远的明黄色。青竹变琼枝,白色拂了一身冷絮舞长空。

整个冰面辽阔而空无一人,只有那个人在夜色中静静踱步。祁婳静静看着他,觉得内心一阵落空。她犹豫了一下,后来拿起了身边的油纸伞,静静地跟在他后面。

湖边的丘陵高处隐隐约约站着两名女子。后面的女子手中的灯笼已经被熄灭许久,从那个视角往下看,整个莲湖一片雪白。一个明黄色的男人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个撑着油纸伞的浅色裙子的女子。一前一后,风吹起,竹林都在摆动天地间发出“吱吱”的萧条声音,金色步摇摇曳的声音显得更为细弱。

“娘娘,咱们该回去了。下着雪,天寒,当心着凉了。”旁边的侍女对那位披着斗篷的女子说。

侍女看着自家娘娘慢慢地伸出手,去接空中飘落的雪花,雪花太小,飘跳不定,是接不住的。

“天寒,也好,冻一冻我这副躯壳。在这无尽的深宫里本宫都几乎感受不到自己是个人,”女子伸手抓起竹枝上的雪,用力蹂挤着,雪化成水从她的指缝间滴落,“你说,我就算受寒病死了,又有谁会在乎?他更不会在乎。”

侍女看着自己娘娘苦笑的神情,继而又往远处望了望,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顺着侍女的视线而下,祁婳还是默默跟在齐聿后面。他的脚步迈得很大,她要走得急促些才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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