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六章 红枫树下(1 / 1)吹风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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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微回彧国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剑面见齐聿,他以回去见家父为由让旭灵带着南红到夙微私人的府邸先休息,又特地叫了几个贴身侍女伺候着。

南红花一个时辰沐浴,然后坐在池子边最高的假山上沉思。

今晚的月亮很皎洁,弯弯的,不是圆月呢。

南红双手相合,放在唇上,吹出一阵长而特别的信号。

她往池水里投下一颗石子,当泛起的涟漪停息时,一只黑色的大雕从月下飞过来,似穿云而过,径直落在南红右肩上,压得她不得不用手撑住……

当天中午夙微进宫,齐聿在信宫见他,跟以往一样,夜庄和幕提也在。

夜庄说话时,夙微瞟了一眼沙漏,这一举动被齐聿收入眼底,今天夙微有些反常,他以前从来不会在这种场合看时间。

宫门下钥之前,齐聿就让他们走了,他看着夙微的背影对幕提说:“夙微有事,你去查,查清楚了告诉朕。”

“是。”幕提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祀宫这边,辰时,一只大雕飞过落入祀宫内的一棵枫树上。

祈婳这时候正在学扎灯笼,竹条长长短短散在她的脚边,她简装坐在正殿门前,五六个穿着青色宫衣的宫姬点着红灯,一位小太监细心地给祈婳做着示范。

忽然一只大雕落进来,像个庞然大物,惊得几个小宫女连忙跑过护在祈婳身边,“娘娘小心!来人啊!……快来人啊!”

……

“呵呵……”祈婳看着她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不怕,一只大鸟而已。”

几个宫姬看着祈婳把扎了一半的灯笼放到小桌上,然后拨开她们的手臂,走到那树下。只见那只大鸟张开翅膀,飞下落到祈婳的肩头,压得祈婳感到沉重。

祈婳把那大雕脚边的一张纸条取出,那雕便飞落在她脚边,祈婳对她们丢下一句:“把它喂好。”然后便走了进去……

彤云密布,天上的红像彩缎,异常美丽,地上的红,像烈火灼灼,烧了过去。金菊方簪两两成双,别于发髻两侧。

海蓝宝碧玺坠饰系于腰间。在红火的霞光的映照下,祈婳杏色的云雁细锦衣更加红光夺目,她的身形线条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纤巧。

祀宫的天总是红得如火如荼,那股热情似乎要把整个半山腰烧起。

想来祈婳来这里已经一年了,时间很快。祁婳想起那天她初到京都的夜晚,美丽的花灯,血腥的味道,神秘的摆渡人,绚丽的烟花,戴斗笠的杀手,嘈杂的街道,衣冠华丽的青男俊女,有好闻味道的玄衣男人,注定不平凡的夜晚,暗流涌动的河。

有人活着,也有人死去,祁婳恍惚觉得她17岁那个晚上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秋天都来了,祀宫仍是对过去耿耿于怀。”齐聿淡淡地说,伸手接过树上飘落的红叶。

“彧帝喜欢枫叶,锈迹斑斑,带血的猩红。”祈婳的金菊折扇被枫叶染上红光,熠熠生辉。

“锈迹斑斑又如何,霜叶红于二月花就极好。”齐聿笑。

祁婳:“彧帝似乎很有把握。”

齐聿拇指和食指拿着那红叶的叶柄,手指一旋,那叶子便旋转成一个固定的形状,阑珊,像飞起的火苗,不固定的形状,祈婳看不清。

阳光从天下照下来,打到那枫叶上,透过枫叶,似要把枫叶的脉络扑到地上。

齐聿“你是指对天下还是对你?”齐聿转头,祈婳感觉他的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声音灰暗而轻飘。

巴掌大的枫叶,可以写上几首情诗?成千上百的诗,搞搞挂在祀宫的半空,从是不是从上翩落几首,落到两人散步的木栈之上,才得“滋滋”响……

这话,祁婳她无力自持,眼睛看着那张方才旋下去的红色叶子。

感觉视线有些苍白,祈婳可以想象,如果到最后是彧国大一统天下,他将是这片黄土最至高无上的男人。

后宫三千分带如走马灯似的从他面前云步一一,而她不想做这其中之一……

祁婳:“彧帝只在乎的是天下,本宫说的自然也是天下。”她感觉他的目光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轻轻摩挲着。

“朕是在乎天下,你又怎知朕只在乎天下?”齐聿跟她绕。

祁婳感觉手腕有点僵硬,血液里似乎有一种微微的眩晕在扰动。

这种轻佻的话语让她居然莫名产生一种恐惧,愉悦,热烈,担忧,各种交汇在一起,在她的头脑里冲刷,让她心慌意乱。

风起,齐聿的黑色长发被风吹到祁婳的肩上,有种凉凉的触感,发扫到她的脖颈出,一股寒意从身下猛地涌上头顶,“昭华易逝。”祁婳心头忽然想起这四个字。

齐聿目光在祁婳身上上下游移。

她这个女人,又是非常可爱,有时又非常可怕。

旭日东升,她是曦光,夜幕降临,她是妖精。

又时狡诈得像狐,又是妩媚得像猫,又时阴险得像蛇,有时是烟,有时是雾,有时是风,有时像美酒,有时像毒药。

齐聿:“过几天就是彧国一年一度的秋狄,你准备一下吧。”

“秋狄?是要做什么?”齐聿忽然跟她说这件事,祈婳不得不多问,上次着裳礼……

今年彧国秋狄还是在皇家的狩猎场,平阳。这场秋狄浩浩荡荡地准备了大半年,如今各司都各司其职,不敢怠慢。

“秋狄还能做什么?你瞧你这身板,还能让你做什么?你整日在祀宫编灯笼,不闷么?”

他怎么知道?也是,这彧国的事,只要他想知道,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是普通的秋狄而已么?

也许齐聿跟祈婳本就是一样的人,他们不会轻易信任对方。齐聿将自己的情绪、想法全都隐藏起来,而祈婳早就怕了这个男人的利用,这并不会对他们两个的有利。

可是祈婳仍旧是由着这些绿色的情愫在心底蔓延,尽情蔓延,肆意蔓延,张牙舞爪地蔓延,但又绝对不能给它们从喉口爬出来。

她总是不想去想这些早已在她心中生根发芽的丝丝缕缕,一味的欺骗自己,到最后会不会痛不欲生呢?

至于齐聿,在他一次又一次地看着那个女人不说话的时候,在他一次又一次特殊对待那个女人的时候,早已经有一朵白色而微微发光的花朵在他昏暗僵硬的内心深处悄然开放。

夜雨不知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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