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队伍浩浩荡荡,踩着落叶一路往京都走,祁婳的车子跟在齐聿后面。
南红这几天不是去跟夙微一起围猎比试,就是跟祁婳待在一起。
午膳过后,车吗停在路边休息着。皇家的马车自然是大,此时两人一个弹琴,一个吹笛,好不快活。忽闻马车外有人通报。
是齐聿身边的小夏子。
只见他手捧着一盘梨子走了进来,跪在祁婳跟前,把梨子举得比脑袋还高,他说:“拜见娘娘,这是皇上命奴才送过来的秋梨,皇上说了,甘甜多汁,甚是好吃,特赏赐予娘娘。”
那盘梨子圆润光滑,一看不知道又是哪里进贡上来的东西。她倒是觉得他说说罢了,没想到还真给她送了这么一盆东西过来。
祁婳自然不待见那东西:“本宫身体不舒服,不便用秋梨,还请公公送回去吧。”
“别呀,”南红一听知道是齐聿送过来的,连忙阻止道:“送都送来了,正好我肚子饿,放下吧放下吧。”
“你不是刚刚才用过午膳么?怎么现在又饿了?”
“这梨子,还真的好吃,”南红咬了一口,朝祁婳递过来,“你要不要也吃一口试试?”
祁婳拒绝道:“不用了,你自个吃吧,我不好这口。”
“这可是彧帝送过来的东西,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你要是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你也不高兴。祁婳看着南红吃得开心。
算了,让她吃吧。总不能一个一个往窗子外扔。
“昨日我收到消息,说百越太奶奶因病卧床了,要我速回。”南红一边不舍地啃着手上的梨子,一边对祁婳说。
“我记得你以前常跟我提起她,那老人家对你很好,你要回去是吧?”
“嗯,所以我要走了。”
那夙微这边也难办了,祁婳叹了一口气。
南红咬下一口梨,眼神失落着。
傍晚,队伍扎营。
南红整个下午都魂不守舍的,一直在看着那盘梨。若不是知道她和夙微的事,祁婳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仰慕齐聿了。
南红终于对祁婳说道:“我去找下他。”
“去吧!别乱跑。”祁婳也随她的意思,继续看自己手上的山海经图画册子。”
“嗯,走了!”
夙微的大帐离得并不是很远,南红拐几拐就到了,门前的侍卫,瞧着是南红通报一下就让她进去了。
南红看到眼前的夙微,此时正坐在桌子前批注着什么,腰杆挺得笔直,深情少见的认真,他头也不抬地说:“怎么了?两天见不着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南红抱胸歪着头,又是挑衅的话语,而夙微似乎习惯了。
夙微抬头看她,南红看到他眼中满是血丝和疲惫,似乎很劳累。她看了看桌子上的本子,堆得高高的。
“你坐着等一下,桌子上有你爱吃的点心和果子。我批注完这个就可以了,很快。”夙微笑着对她说。
“好吧!”南红乖乖往那旁边的果子走去,“看你一个小官就这么忙,你们皇上也是这样么?”
“也许吧。”夙微故作轻松地说。
南红一直在旁边等夙微,也没有打扰他。批注完夙微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支着脸看着南红。
“跟我去见一下彧帝吧。”
“好!”夙微虽然好奇为什么南红总是对他感兴趣,但是既然知道了她的心意,他也不想多问。既然她想去,那就带她去好了。
走到齐聿的大帐前,明黄色的威严像一到无形的压力,沉沉地压在她身上。让她有点心跳加速。
准备进去的时候,南红突然拉了一下夙微的袖子,“等一下。”
夙微回头看着她,只是微笑着说:“有我在。”
南红看到他的脸,心中似乎觉得踏实了很多。
夙微:“紧张?”
“有一点,”南红笑着对他说:“走吧。”
“拜见皇上。”两人共同行礼。
齐聿:“起来。”齐聿把手上的书放下。
见到南红站在自己的面前,这幅样貌让齐聿依旧是难以移开眼。
齐聿:“公主有事找朕。”
一见到他,南红内心就感到无比伤感和无尽的喜悦,红色的伤感,黑色的喜悦。
她向前一步:“南红要回百越了,今日特此来向皇上拜别,多谢彧国多日来的照拂。”
回百越?夙微怎能不惊讶。夙微的眉头紧得很,疑惑地看着南红。怎么回事?她怎么都没有跟他说过。
齐聿微微皱眉头,他还有没有弄清楚的事情,在南红身上弄不清楚的事情。他:“公主在彧国住得可还习惯?”
这是他第一次关心她。
她何曾不觉得急?这么多年终于见到梦中那个人,如今什么都没有感受到,连相认的机会还没有等到就要离去……
她忍不住的盈眶眼泪对齐聿说:“这几日在彧国很开心,南红也实在不舍得早早离去。可家中祖母病危,南红不能不回。”
“嗯,”齐聿语气中难掩失意,“既然是家事,朕不便过问,公主一路平安。”
简单的“一路平安”四个字让南红紧张的神经像被人拉扯,打结,又拉扯,打结……最后落在了悠悠的湖水里。
南红难以再缄默:“可是这么宝贵的机会,我真的很舍不得……”控制不了的哭腔,掩饰不了的情绪。南红在这一刻多想让时光倒流,到回到不久前……
齐聿看到南红的脸,压抑得粉红,眼睛楚楚可怜地想要抓住什么。心下不知为何,竟然不禁心疼起来。
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张长得略像母妃的脸而已,可他只觉得心中这种第一次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情绪让他很不适。
齐聿认真地端详着南红的脸,她的眼睛,她的衣饰,她的轮廓,她的气息……和那个人一点都不像。
她比她温柔,她比她英勇,她比她清瘦,她比她丰腴。其实不是很像,却又很像。
南红看到齐聿复杂的神情,在这离别之际对他说:“我曾说过这辈子一定不会来这里。这个国家关于对于她来说个伤心地,我内心告诉自己这个国家是一个充满了伤心的地方。可我还是逃脱不了命运的桎梏,血液的流向把我牵引到了这里,”南红叹息,“我还是来到了这里,见到了您……”
夜雨不知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