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秋意正浓之际,秋风是格外大了。,
齐聿批了一整天的奏折,已经将近傍晚十分。
他放下朱墨狼毫,揉了揉额头,很是疲惫的样子。这几天状态不好,头痛痛的。
他经常头痛,还有失眠的习惯,这么多年过来,已经习惯了。
齐聿搁置着案上的笔墨,静静看着砚台发呆,放空自己,让大脑的到休息。
“皇上,累了一天了,晚膳前出去走走吧。”幕提是在心疼,插嘴一句。
而齐聿却没理她。
“要不今夜又要失眠了,影响明日早朝。”幕提不甘心,又补充一句。
这句似乎挺见效,齐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子就往外走。
散着步,越走越远。幕提心想是祀宫方向,想起前两日祁婳在祀宫附近御花园偏僻处扎了一个秋千,便有意无意引齐聿往那边方向。
秋季,不是百花绽放的季节,确实果实丰收的季节。御花园里的许多果树都挂着果实,弥漫着果香。
沿着湖边走,忽然听到一阵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再绕过一个弯,就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有人在荡秋千。
只见那女子踩在秋千上,荡得很高,高高地荡到前面的湖面上。秋千荡得高,牵动系着秋千的树干,抖落下片片黄色如蝶的秋叶……像下雪一样……
这场景,看着真的是赏心悦目。
“哟,这是哪位娘娘?这么高,多危险啊!”姜公公在一旁说道。
“朕过去看看,你们在此等候。”齐聿对身后跟着的人说,然后便径直走过去。
幕提看着齐聿走过去的背影,逐渐露出微笑。
齐聿走到坡上的大石边,俯首看着下面。发现竟是很像祁婳的身影。
那身段是那个女人了,没有错。
还有谁会如此放荡不羁站在秋千上呢,这宫里还有谁那么不怕死荡那么高。
齐聿静静站在那看着她,黄昏下,她那广袖和绶带随风飘扬像跳舞一样,被夕阳浸染一层金光,湖面波光澜澜,远方像一面镜子,映照着女子发丝随风飞舞和她的未来……
祁婳背对着齐聿,站在秋千上玩得正开心,忽然觉得身后有一个灼热的目光,那种感觉太熟悉了。
“后面是有人么?”祁婳没有转头,疑惑地问道,仍旧荡她的秋千。
她并不担心有人认出是她,只因她孤身一人,戴着白色面纱。
齐聿还是那样,当然不会回她的话。或许是,他也不想打扰她,难得看到她这么开心的样子。
不回话?那她就自己看!
就在那红色的秋千从水面往内荡到最低处时,只见祁婳双手离开秋千绳,身子迅速旋转往后,裙摆开出一朵花,瞬间换一个方向,又紧紧抓住了正在荡漾起来的秋千……
等风吹开她拂面的秀发时,她已经荡到了最高点,映入眼帘的,是齐聿的眸子。
“彧帝……”
祁婳荡回湖面最高点,只见齐聿一身玄衣,正在站在坡上的假山旁。
祁婳从他的最近,荡到他的最远,又从他的最远,飘向他的最近。
他和她之间的空间在扩大、扭曲、变幻、折叠,反反复复,奇幻的视野。
绿色的视野变得刷刷地模糊起来,前面的人影却显得更加清晰。
“彧帝怎么来了?”祁婳荡到齐聿的面前,她的脸随风凑得格外近。
齐聿顿时闻到一股少女的清香。他说:“朕随便走走,看到有人在这处荡秋千,便过来看看。”
“许久都不见皇上一次,今日皇上这么得闲么?”我好久都不得见你一次呢。
既然下定决心了,那她就要主动了做些什么了。
“怎么?你想见我?”齐聿读懂了祁婳的话。
“本宫可没有这么说。”
齐聿看着祁婳在自己面前荡开荡去,那样子瞧着倒是新奇。含笑说:“祀宫倒是有闲情逸致,孤身一人来这里荡秋千,怎么不担心有刺客么?”
“宫里乏味无比,本宫自己找点乐子,皇上应该不会不允吧?”祁婳嫣然一笑地说。
“那倒是不会。”
“皇上以为是后宫的妃嫔么?看到是我,有让皇上失望么?”祁婳从远处荡到他面前,问他。
“朕知道是你,荡这么高,这宫中也就你这么不怕死。”如果是妃嫔,应该他是不会过来了吧。
“既然知道是我,摒退侍从只身过来,皇上是有什么悄悄话要对我说么?”祁婳用力一荡,荡到齐聿面前,离他最近,似乎要碰到,她不禁微微侧头。
不知道,她的颈,他闻着香不香呢?
齐聿:“朕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在做什么坏事。”
“呵呵呵……”祁婳笑道,“本宫还能做什么坏事呢?皇上不是不知道,本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掀不起什么大浪来。”祁婳说完转身面向湖面,仰头呼吸着秋风。
“这段时日,你乖乖呆着真身边就好,朕要你做的事,现在还不是时候。”齐聿看着她的背影,聊起了之前的约定。
祁婳似乎没听进去,或者并没有那么在乎了,她闭着眼睛说:“夕阳就要西下了。”
祁婳看着远方即将落下的夕阳,
于是她越荡越高,越荡越高,齐聿瞧她那样,不禁往后退避几步。
却见祁婳在荡到湖面的最高点时,突然失手没抓紧,整个人就从秋千上飞出去,就要掉落湖水里,她惊呼:“啊!”
齐聿听到祁婳的声音没来得及思索,眉头一皱,立刻掠过去,揽过祁婳的腰身,接住掉落的祁婳。
祁婳顺势拉住他的袖子,扑进他的胸膛。
风中落叶飞飞。
齐聿在湖边把祁婳放下,祁婳微微歪头对齐聿说:“皇上居然来救我?”
齐聿把手别向身后,冷冷地说:“无可厚非。”
其实方才是祁婳心中想起一计,不知道她从这秋千掉下去他会不会救她呢?于是故意脱手从秋千上掉落。
祁婳手指捋了捋头发,悠悠走到湖边,转身回头得意地对齐聿说:“皇上忘了?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这破秋千还是摔不死我的。”
“是么?祀宫想说什么?”
祁婳走到齐聿面前,她心跳忽然加速,抬头看他,对她说:“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一样的?”
你有没有觉得,你对我有些特别呢?
齐聿看祁婳脸中一片红晕,嘲笑地对她说:“不自量力,偏来作妖。”
“什么?”
“你脸上飞红一片。”
祁婳手拂面,指尖向上,轻擦齐聿胸前的衣服。确实感觉脸上烫烫的。
幕提站在远处看着相识而立的两人,看着落日余晖照到他们身上,看到夜幕降临披在他们身上,影影绰绰只看到模糊,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呢?
“脸红什么?在你眼里,朕就这么不一样的?”齐聿低头对她说。
红日终于落下,留下天际几缕残霞。轻轻披在宫城的红墙上,天暗了下来。
夜雨不知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