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祁婳走出去的时候,发现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很多人。
御前侍卫面不露色围站在四周,中间停着帝辇,齐聿正坐其上,幕提随侍在侧。
姜公公陪着笑脸迎过来,呵呵把她往帝辇上牵。
上了帝辇,祁婳坐在齐聿身边,此时她已经习惯了
“皇上要送本宫回宫么?”祁婳轻声问。
“天色尚早,你不觉得先把宫里宫外清理干净会比较好入睡?”
祁婳一听,心下明了。
“皇上想如何清理?”
“自然是从根拔起。”他冷冷地说。
队伍往祀宫走去,两排侍女打着亮堂的灯笼,脚步声整整齐齐。
祁婳在灯光的照耀下,看清了地面的砖石,方才上来时还见的积雪早已被人扫清。
进来到出去这才多长时间啊,就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果然是帝王的待遇。
“似乎不是往祀宫方向去。”祁婳看了看方位,猜测道。
“去的是慈辉宫。”齐聿淡淡地说。
“慈辉宫,未曾听说过。这么晚了去那处做什么。”
“想杀你的人就住在那。”
原来是这样,可祁婳并没有觉得痛快。只是觉得淡淡的忧伤。她又几时得罪过那个人呢?
“皇上这么快就知道是谁想杀本宫,看来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线啊。”祁婳感叹道。
“你不想知道是设计害你么?”齐聿问道。
“对我而言,是谁都一样。不过是宫里那些可怜又可悲的人。”祁婳垂眸。
“你倒是看得开,朕可不允许。”
祁婳转头看他,两人相视。不允许什么?祁婳忽然掩唇一笑,算了不重要。
“慈辉宫”三个大字,有点像是太妃居住的宫殿。
还没有进去宫里,却看到里面灯火通明,火光映上半空,把银河点亮。
宫里看似寂静一片,却隐隐约约听到抽泣的声音,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十分刺鼻。
今晚有人已经死了。
走进宫中,迎面看到几位穿戴齐整的高位太妃坐在一侧。正中间跪着一位衣着打扮尊贵的女子,华冠却不在。后面跪着黑压压弯着腰的一大片宫女太监。
有的宫女太监应该是被动了刑,大雪中跪得歪歪扭扭却强忍着支撑着。
“拜见皇上。”四位风华犹在的太妃娘娘见到齐聿过来,依着规矩参拜威仪。今夜不知何事,一群人带刀侍卫忽然进来。把所有人集在了这里。
“各位太妃安好,”齐聿回一礼。
祁婳跟在齐聿身后,齐聿坐在了主宫殿正门口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上。
下面是跪在雪地里的太监宫人,旁边坐着的南门太妃和三位太妃。
祁婳看到她这张脸,有些惊讶却并不意外。桃花般的面容,已经攀上疤痕。先前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如今多看两眼,才发现她与南红其实眉目间有些相似。
转念一想,她应该也不过是樱妃的替身罢了。如此年轻,不过在这宫里是再寻常不过的了。
虽然太妃名义上是皇帝的长辈,可是眼前这位彧帝,阴狠绝情,她们自然不敢去自讨苦吃。
如今看到那位祀宫娘娘也跟在他后面进来,原来是与她有关的事。她们更是不会出声,自求安好。
“朕要处理一些事,有关慈辉宫,今夜怕是要打扰各位娘娘安寝了,还望各位太妃恕罪。”
“无妨,皇上要办事咱们理应配合。”中间为首的一位太妃说道,只见她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南门氏。
看来上一代她们的恩恩怨怨也不少,祁婳站在一旁看在眼里。
“太后怎么还未到?”齐聿问道。
“修宁宫方才差人过来说,太后身体不适早已歇下了,慈辉宫的事皇上自己做主就是。”姜公公凑上来说。
南门氏冷笑一声,她也知道跟那女人相关的事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齐聿:“把炭盆端近点。”
“是。”几个小太监利索地把炭盆往祁婳那边靠了靠。
姜公公暗叹,小崽子挺有眼力劲。皇上向来不会提炭盆这些事,这一提,自然是为娘娘说的。
“南门太妃,谋害祀宫娘娘这事你认不认?”齐聿冷冷地说。
南门氏嘴上勾着绝然的笑意。眼前这个男人正在为了一个别的女子,别的,新出现的女子,问责于她。
“哀家不知皇上是指什么事?万事皆要拿出证据来。”南门氏也不看齐聿,背靠着坐在椅子上,腰杆挺得笔直。
“有这事?”身穿姜黄色的李太妃不解地说。其他两位一副冷眼看戏的样子。
“司木局的总管太监说,祀宫娘娘的小船是小吴子全权修办,小吴子重刑之下打了个半残终于招认。太妃设计谋害祀宫娘娘,以金钱为饵让他在修船时在船底动手脚。”站在齐聿身后的幕提上前一步说。
齐聿看着这个他父皇宠爱的女子。哪怕她貌似母亲,他却很少与她说过话。
“皇上,只凭一个太监的一面之词,未免有些难以服众吧?重刑之下多有冤屈这道理您不是不懂。”太妃自然不会认这罪。
“太妃说的也无不道理,皇上可不要冤枉了人。”祁婳在一旁说。
“朕帮你,你却站在害你的人那一边。”
她才不是站在南门氏那一边呢,反正审案子跟她没有关系,祁婳倒想看看他怎么办。
祁婳:“本宫也只是不想看到冤屈,毕竟经历了这么多,真是害怕不幸也落到其他人头上。”
“哀家瞧着妹妹也不是那样的人啊,许是误会罢了,前些日子还听说妹妹霜花殿还与祀宫的宫人有往来呢。”祁婳瞧见那位略显年轻的许太妃说道。
南门氏看着对面那个孩子早夭的姐姐,依旧微笑着。
“把太妃要的证据呈上来。”齐聿说道。
幕提呈上一个钱袋,“这是太妃宫里给出来的钱袋。”
祁婳接过摸了摸,如此顺滑的质感,不像是一个司木局小太监用的。打开钱袋一看,本以为是银子,居然是一袋金子。
真是难为南门氏抬爱了,她值这么多钱。看着她这副模样,祁婳却生不起恨意,只觉得十分可悲。
“哀家眼睛不好,看那料子和纹路是前年北阳城所进贡吧。”身穿绛紫色宫裙的一位鬓角有白发的太妃说道,“哀家记得这料子倒是少有的。”
夜雨不知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