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斗篷的玉非诚看了看众人,然后才嘴角一扬,道,“诸位,适才诸位的话我已听得清楚,承蒙各位对我的厚爱。”说着,玉非诚朝着众人拱手弯腰,低头拜了一圈。
众人被玉非诚的这一拜弄得心绪不宁,也急忙拱手回礼。
“不过,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玉非诚等众人都抬起头才又复言道。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为了不走漏风声,也为了我自己万无一失,实在是对不住诸位了。日前,我让人将诸位的秘密都探了一番,比如赵大人家里的内宅之事,又比如郑大人在徐洲的买卖,还有罗大人在风月楼里担当什么样的角色……这些事情我都一一记在心上了。”
玉非诚如今将这些事情摆在台面上,不过是为了震慑眼前的这些人,他们那些暗地里的勾当他早就探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直不说不过是为了以防日后,如今看来正是时候。
书房里,众人皆是一脸难看之色,面对玉非诚开口说的那些事也是无言以对,都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来如今想要置身事外已经不可能了。
众人沉默良久,终于还是赵戾忍不住开了口,“不知四殿下还有何事需要我等帮忙?”
玉非诚见有人服软,笑了笑,道,“赵大人不必担忧,又不是什么掉脑袋的事。”
“不过是为了……”
玉非诚还在说着,底下的人却都一脸难言,就连何国公也微微皱了皱眉,可却又无可奈何,如今已掺和进来,想要净身出局怕是难了。
一连好几个时辰,直到天色已晚,暮色苍茫,国公府的书房大门才打开,众人皆出,有的摇头,有的低头,有的一脸难堪,有的一言难尽,当人陆续离开后,玉非诚才与何国公走了出来。
“今日便多谢国公了。”玉非诚在门外停住,侧身道,后负手离开了国公府,只剩何国公站在门前一脸忧虑。
“看来不日,这局势终要颠覆了。”何国公低声言语,不免连连叹气,原本就苍老的面容上又沧桑许多。
出了国公府的玉非诚裹紧了身上的斗篷,穿过无人小巷直到尽头处。
月色下,只见狭窄的巷子尽头,一扇木门微闭,青砖黛瓦,玉非诚谨惕地看了一眼身后,见无人跟随,才伸手推门进去,反手关上门。
入眼处,院内通明,葱郁的葡萄架下,石桌坐落,上面还摆着一盘残棋,黑白两子对战,白子占上风,黑子落下风。
桌前的人白衣胜雪,墨发微束,生的丰姿潇洒,临风玉树,此刻正手执黑子,目视残局,剑眉轻皱。
玉非诚上前到那人的对立面坐下,从花林棋笥里拿出一枚黑子直接落在那人的斜右方一角。
“若是这,这盘棋可否做活了?”玉非诚收回手,不紧不慢地说道。
对面的男子抬头,将手里的黑子放回棋笥,观览全局,才发现,玉非诚的那一子竟然让原本毫无胜算的黑子翻了盘,一瞬之间,黑子做活了。
“想不到四皇子对棋艺也这般精通?”白衣男子朗声道,随后温和一笑,端起一旁的茶盏浅尝一口。
“我也没想到名誉天下的桑川阁阁主竟然会在此处见我。”玉非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
“这不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白衣男子扬唇轻笑,笑容淡淡,说起这句话时,仿佛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玉非诚对他的话有些诧异,他素闻桑川阁一向不受人之托,更何况是桑川阁主本人,但适才他的话又不似有假,如此,玉非诚心里的诧异又加深几分。
“想不到桑川阁主也逃不过美人关!”玉非诚轻声开口,望着眼前这个一直以来都极其神秘的桑川阁阁主,心中越发的对云倾有了更多的钦佩,他没想到她的势力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就连一向不受人之托的桑川阁都被她请来了。
“四皇子见笑了,都说见美人兮夜难寐,念美人兮思难言,何况桑某也是世间俗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罢了!”桑川阁主又是面上一笑,淡然言之。
玉非诚听了他的话,一时半会竟是心有体会,想起红衣似火的金玉瑶。
“既如此,不知圣女让阁主前来是有何要事?”
“想必四皇子这边都已部署完毕,桑某前来不过是替圣女转告四皇子,护国将军沈人付如今已在回玉陵的路上,原本应该是明日到岚阳,不过圣女已让人拖住他,所以还请四皇子抓紧时间。”
“嗯,只是我如今身在玉陵,无法前往漓江塔营中召集将士。”
“此事四皇子无须担忧,现下,差不多有一万大军在玉陵城外一百里驻扎,都是你的部下。”
桑川阁主此话一出,玉非诚惊讶不已,他没想到连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竟然在没有自己手令的情况下,直接被云倾召集前来,并且还是在自己不知情的前提下,这已经让他不得不对云倾多了一丝好奇。
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身在天晋,却能直接号令驻扎在玉金的军队,还是他自己的大军。
这一刻,玉非诚不得不对云倾更加好奇。
“圣女她……”玉非诚开口,面上有些犹疑。
“四皇子想问圣女是如何做到的号令属于玉金的大军吗?”桑川阁主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玉非诚,幽幽开口,见玉非诚沉默不语,又道,
“四皇子难道没听过,得源山一脉可得天下这句话吗?”
“有所耳闻,却不曾信过。”玉非诚淡淡道,这句话自古流传,从天晋国开国皇帝得源山助力建立天晋开始,这句话就渐渐地一传十,十传百,直到现在,依旧还有人相信,可曾经的玉非诚是不信的,可经过如今的种种,使得他不得不相信。
“这天下有谁不想得到源山的助益,可是除了天晋,又有谁能够得到源山的助益呢?四皇子恐怕是第一人。”桑川阁主起身,站到阶前,抬头仰望星空,又道,“源山如今早已不是当年的源山,四皇子不信也是好事一桩。”
“阁主为何如此说?”玉非诚听了他的话,也起身站到他的身旁问道。
“没什么,只是胡乱感慨一番罢了,四皇子不必记在心上。”桑川阁主低眸,收回眼里的忧虑,淡漠道。
玉非诚见他不愿再提,便也不多问,继续望着皎洁的星空,心中思虑这之后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