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离一路在街上寻找着苏庭风的踪影,可是晃悠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见到他半点身影,就在江离离累得趴在路边的茶水摊上唉声叹气,看着过往的行人时,却见一辆繁复的马车穿过行人直直往镇北王府而去。
轻风拂过,掀起车帘一角,江离离透过那一角,隐约看见苏庭风就稳坐在马车里,身边还露出一角女子的华服。
江离离瞬间精神起来,可马车已经驶远,在街道尽头左拐,消失在人来人往中。
江离离立马起身丢下一两碎银,便急冲冲地跟了过去。
却见镇北王府外,马车缓缓停下,车帘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袭海棠红。
车前婢女恭敬地伸出手去扶着,那人下了马车在王府大门前停住,抬眼扫了那恢宏的漆红大门一眼,才落下眼睑,面上浮现喜欢一抹妖艳的笑意。
江离离站得远,那女子又是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的面容,只听见身旁的婢女小心翼翼地开口:“夫人,是否让人先行禀告王妃?现下王爷并未在府里。”
“也罢,着人去说一声。”慵懒又带着不屑的语气。
身边的小厮立马听了吩咐,快步朝着大门的守卫跑去,在身边低声说了什么,又见那守卫转身就进了那漆红的大门,不见踪影。
江离离躲在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左瞄右瞄,却丝毫不见苏庭风的身影。
过了半刻钟,才见几个婢女缓缓随着跟前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出来,在门前停下,那妇人扫了一眼阶下的状况,才缓缓抬眼看向那慵懒又随意的女子,淡漠开口:“连香,让人把旁门打开,迎侧妃进门。”
原来,这过于慵懒又妖艳的女子是镇北王燕行群的侧妃司徒纤纤。
“那便多谢王妃的迎接了。”司徒纤纤也不行礼,只是笑着开口说了一句让人不悦的话,随后就抬步裙摆逶迤地从旁门进了镇北王府。
而门前的王妃却是隐忍着心中的怒意,冷冷地看了一眼阶下的马车,随即才转身入了王府。
“奇怪,明明看见他在里面的,怎么没有了?”江离离摸了摸头,不解地看着马车绕过王府正门往后门驶去,虽然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眼见着马车从后门进去,江离离正要跟上,却被来人挡住去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后门缓缓关上,江离离有些生气地抬头,却见金致澜站在面前,淡淡地看着她。
“三皇子,你......怎么在这?”江离离不由得退后一步,窘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江姑娘怎么在这?还这般鬼祟。”金致澜平和道,他适才回来,就见到江离离鬼鬼祟祟地在王府门口,便顿下脚步,看看她在干嘛?
“三皇子可知王府的侧妃已经回府?”江离离抬头,目光却跳过金致澜望向不远处的后门。
“这自然是知晓的。”金致澜淡漠着,在说起这侧妃时,平和的面容不由得凝重了一下。
“那三皇子可知离离适才看见侧妃娘娘和谁在一起?还共乘一辆马车。”江离离面目沉静下来。
金致澜听到江离离的话,眼神疑惑地探寻着她,心中却隐隐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便沉默半晌才开口:“江姑娘说话可要慎言,这关于镇北王府的声誉。”
“自然,离离说的话当是亲眼所见,绝无半点假话。”江离离也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对于如今的镇北王府来说,若是有心人听去,再加以添油加醋,恐怕享誉百年的镇北王府要被晋元帝打压。
沉思良久,江离离才缓缓开口:“适才侧妃娘娘的马车里,当还有一个男子,是与我们一道而来的苏公子。”
“当真?现下那位苏公子在哪里?”金致澜听到是苏庭风,心中不免有些不可置信,但想到自己正好也要找他,便多问一句。
“不知,我一路跟随过来,可在王府门口却没有见到苏公子的身影,只有侧妃娘娘下了马车。”江离离那张娇俏的容颜此刻已是不甘,目光中带着一些不解和愤怒。
“那他或许是在半途中下了马车也不一定。”金致澜语气虽平和如常,但眸中的冷意却缓缓深了几分。随即又道:“江姑娘先行回去吧!陆公子可是着急找你呢!”
“可我明明就一路跟过来的,并没有瞧见......”
“阿离。”
就在江离离自顾自地低声嘀咕时,只听见陆阳笙从远处疾步而来,高声唤了她一声,江离离急忙回头,陆阳笙已是来到她身后,朝着金致澜就是拱手一拜,带着歉意开口:“离离性子急,若是冲撞了殿下,还请三殿下恕罪。”
言罢,抬手拉上江离离便急急的道别:“我们还有事,便不打扰三殿下了。”
金致澜看着陆阳笙他们远走的背影,总觉得有一股熟悉之感,却又不知这种感觉到底是从哪里而来,便多打量了几眼,直到两人消失在人海之中,才转身缓缓朝着镇北王府大门而去。
......
芊锦园里,司徒纤纤正坐在屋内盯着下人将一些她新购置的物品摆放好,一旁的婢女给她捏着香肩。
“夫人,听闻云妃娘娘现下正在静阑苑,是不是要去见一见?”正在捏肩的婢女低声建议道。
司徒纤纤听罢,缓缓抬手,示意身后的婢女停下,然后起身施施然走到铜花镜前落座,对着铜花镜细细端详着自己的仪容,清幽平和地开口:“去把前些时日在外采买的血灵芝拿过来,再辅以些珍贵药材一起,带去静阑苑。”
“是。”婢女领命退去。
司徒纤纤将发髻上的一支金丝鸳鸯钗轻轻拿下,又换上一支团抱翡翠玉钗,让近身侍女拿了一套碧烟秋水轻纱裙将海棠红的衣裙换下。
待婢女拿了东西过来,才自若地往静阑苑而去,四个婢女托着锦盒跟在身后。
转过后院的花园,步过湖上的兰亭桥,穿过几道素白月亮拱门,终是到了静阑苑外。
只见静阑苑外,左右两个侍女静立,见到司徒纤纤随即低头敛衽,略微屈膝行礼。
“两位姐姐,我家夫人听闻今日云妃娘娘得空有闲,便想着前来拜见。”司徒纤纤左侧的婢女上前一步,恭敬地开口。
苑外的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略微年长些的侍女便侧身将司徒纤纤等人引进苑内。
此时的燕云淑正在庭苑里端坐着,桌前放着刚端上来的补药。
她年过四十,却青丝如云,肤如白雪,面容之上偶见几丝细细的云纹,素净的云服虽少了些雍容华贵,却又多了些宁静致远。
她含颦不语,痴痴望着苑内一角,那一角便是绕篱萦架的朝颜,朝颜花开,各色摇曳,藤蔓萦绕。
“娘娘,二夫人来了。”侍女走过来,弯腰低头在燕云淑的耳边轻声道。
“嗯,请她进来吧!”燕云淑淡漠着,不见任何神情,只顾着那一角的朝颜。
门外的司徒纤纤得了应话,便款款而来,在燕云淑的身旁顿住,她没想到这院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而此时,那个人正静静坐在一旁。
司徒纤纤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不失礼数的行了礼:“妾身见过云妃娘娘。”
燕云淑却是连眼神都没给她,只是淡漠道:“坐吧!”
司徒纤纤得了准,才在空位上坐下,抬手示意婢女将锦盒交给燕云淑身后的侍女,道:“娘娘,这是一点心意,听闻娘娘要到北珣省亲,妾身特意在回王府的路上采买的。”
燕云淑盯着那随风摇曳的朝颜,神情淡淡,半晌后,才道:“有劳了。”
司徒纤纤见她这般,知晓燕云淑并不待见自己,却也没表露什么不满,轻抿一口侍女端来的茶,朝着燕云淑身旁的那人道:“不知这位是......”
见她打量自己,云倾轻声道:“二夫人好,我只是替云妃娘娘调养身子的。”
司徒纤纤见她回话也不用谦辞,明晃晃的意思就是,她是燕云淑的人,对自己没必要恭敬。
“那不知道娘娘的身体调理得如何了?”司徒纤纤故意道,她望着云倾,心中可不信这话。
“娘娘只是体气虚,又虚补过度,只要停了虚补的药材,加之适当的出游,动动身子,便可好些。”云倾笑笑,并不在意司徒纤纤会不会相信自己只是来替燕云淑看病的。
“你这话说的,意思是我家夫人送来的东西是白费吗?”司徒纤纤身后的婢女高声道。
“是的,二夫人送来的这些东西如今对云妃娘娘而言都是无用的。”云倾听着婢女的责问,只是淡淡道。
“我看你就是来骗人的,不然怎么还带着面纱,不敢以真面目见人呢?”
“退下。”司徒纤纤沉声喝道,制止了婢女的责问。
“二夫人别生气,我只是实言相告。”云倾知道,司徒纤纤虽制止了婢女的责问,但她自己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疑。
“无事,是下人不知礼数,冒犯了。”司徒纤纤抬眸,与云倾对目而视,似乎想要从这中间看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