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进了房门,正好看见清渃在给那黑衣面具男子清洗伤口上药。
黑衣面具男子抬头见到云倾进门,忙将褪下的衣领拉了上来,像是怕被云倾瞧见。
清渃背对着云倾,细致小心,并没发现有人进来。
云倾进门站住,望着他的那一身伤,心中有些愧疚。
如果不是在她身边,或许他也不会伤得这么重,明明看着都觉得痛苦,他却依旧面色不改,任由清渃处理。
垂眸低头,云倾开口道:“休养几日,我们启程回京临城。”
说着,她转身离开,站在檐下。
想不到她醒来不过短短一日,发生的事情却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各地暗桩逐一被毁,陆阳笙无故失踪,眼下她的人又因埋伏受伤,风影、流影的离开。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心力交瘁,无法从中疏理。
站在房门里的微雨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过去。
那背影看起来似那般风平浪静,可微雨知道,她的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一般汹涌。
微微叹了口气,微雨提步走了过去,与她并肩而立。
“你可知还有一事?”微雨侧脸瞧着她平静的侧颜,想了许久,终究还是开了口。
“何事?”云倾不解地转过头来,看向微雨。
“自你昏迷后便失踪了好几日,风影与我的人去寻你,却一无所获,然而,到了前日夜里你才又回到这来。”
微雨想起那日风影急急忙忙地到阑珊阁说云倾不见了,要她派人去寻,而风影自己也一直在找,可无论是她的人,还是风影,就差把北珣翻个底朝天,也依旧没有一丝云倾的消息。
她们都担忧云倾是不是被人掳走,亦或者有人趁云倾昏迷之时,将之带走藏起来。
那几日,她们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昏头乱撞,不敢放过一丝关于云倾的消息。
云倾听着微雨的话陷入沉思,回忆起自己昏睡期间感觉到的一切,银铃声响,一双温柔的双手总会在她痛苦万分时抚上她的眉头,时不时一声轻叹,以及很熟悉的气息。
“我那日昏迷前,感觉到有人就在我房里,可恍惚中并未瞧见那人的面容,只瞧见一双黑色缠金丝长靴,后来睡梦中时不时听到银铃声响。”
“驱蛊铃?”微雨一时咂舌地抬头望向云倾。
“或许吧!”云倾却只是淡漠着,她不在乎是否真的是驱蛊铃,她在意的是为何那人会把她带走,等她快要醒来时,又把她送回来。
若是想要让她毙命,便是多此一举,况且她现在还活着。
如此说来,那人便是为了救治她,才会将她带走。
可到底是谁呢?
云倾心里并没有确切的答案。
“适才听到你要回京临?”见她毫不在意,微雨便也不多问,只是转了话题。
“是。”云倾看着微雨,轻轻点头,神情肯定。
“那我与你一道回去。”微雨说着,见她似要拒绝,便又开口,“不许说不。”
云倾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微雨那副神情,也只得同意。
……
又过了五日,小满至。
白桐落尽,野棠梨密;夜莺啼绿,皓月迎风。
一早,天幕阴垂,似有下暴雨的节奏。
云倾等人便乘坐马车离开北珣往京临城方向而去。
两辆马车在前,随从在后。
第一辆马车里是云倾和微雨,第二辆马车里是空的。
一行人出了北珣城后,沿着平原官道一路而行。
微雨一直担忧路上会被伏击,所以时不时便要掀开帘子看上一眼,好在行至日落时分,到了一家野外客栈,供行人落脚之地。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领头的黑衣面具男子下令在此休憩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
是以,马车停下后,云倾与微雨便下了马车,清渃已经进去打点。
一进客栈大门,大堂之中已是满坐,左手边临窗几个彪形大汉围坐一桌,另外一桌是两个较为清秀的男子,右手边几桌就是赶路的商旅。
云倾透过帷帽的面纱看到那几个彪形大汉自打她们进门时便一直有意无意地朝她们看过来,眼中带着探究之意。
“今晚不要睡得太沉。”云倾透过帷幔朝着身旁的微雨说道,声音不大,正好落入微雨的耳中。
微雨微不可察地朝着云倾点头,随即对客栈掌柜开口道:“掌柜的,两份饭菜送到房里来。”
“好嘞,两位姑娘请,我这就去安排。”掌柜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
微雨便不再多言,与云倾一道上了楼,上楼时,微雨趁机打量着楼下的那些人。
“今夜想来不太平。”微雨上至二楼,眉头紧蹙,目光却停留在那两清秀男子中的其中一个。
似乎颇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何时何地见过。
想不起来,微雨便摇摇头,使脑海中的繁乱思绪打消。
“你今夜与我一间房。”云倾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走到房门外,推门而入。
食过掌柜送来的饭菜后,云倾与微雨合熄灯衣而眠,两人一南一北各自躺着。
月光透过虚掩的窗户照射在房里的木板上,夜深人静时分,除了窗外的呼呼风声,闭眼假寐的云倾却听到房梁之上传来细微地声响,是脚尖轻点瓦片的声音。
但云倾并未睁眼,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声响越发急促,随后房顶之上的瓦片在阵阵声响之中砸落下来,伴随着几道黑影。
黑影还未落地,几枚细细的银针泛着幽光直朝他们面门而来,两个未来得及躲闪的黑影便重重砸落在地,激起一片灰尘在月光之中飞散。
剩下的黑影落地,云倾和微雨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立于床前,清冷的目光盯着黑暗之中的人影。
屋外传来打斗声,还有人影重重,应该是双方的人交了手。
屋内,寒光一闪,微雨腰间的软剑抽出,一个凌身而上与之交手,云倾这边也被两人缠上,手中无兵器,她便在躲闪与进攻之间来回切换,寻一个时机,手中的银针就插入其中一人的后颈之中。
那人一阵刺痛酥麻,吐血倒地而亡,云倾随即转战第二人。
可有了前车之鉴,那另外一人便多留几个心眼,每当云倾试图绕至他的后背时,他总能快速的抵挡堪破。
微雨那边,剑与刀的碰撞中,火花四溅,瞬间消散在黑暗之中,微雨面容冰冷,眼神死死盯着将她围成一圈的三个黑影。
下一瞬,剑花舞起,挽落鲜血,一人丧命。
云倾解决最后一人,手中银针如尖锐利器命中两人后背心口,穿透而过。
望着屋内的五具尸体,云倾与微雨双双对视一眼,微雨箭步上前打开门。
只见楼下及二楼走廊处,鲜血飞溅,死尸遍地,一楼大堂,黑衣面具男子一剑封喉,最后一人倒地。
收剑入鞘,黑衣面具男子朝着楼上的微雨虚拜一礼,清渃亦是浑身血迹地立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