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那边敖家的人出来了。”
游龙将情况汇报给黎翛,他双眼直愣愣的望着黎翛,又看了看慕枯白的位置,明明现在距离慕枯白也不算远,可他家主子的神态举止却和能看清时不一样。
莫非主子这是又看不到东西了?
不过还好没有人来找主子的麻烦。
游龙心中少许庆幸,可那股庆幸的劲儿才刚升出来,黎翛身边突然钻出一颗小脑袋,那是一个年仅十岁左右的孩童,模样生的俊秀,只是牙齿长得有些歪了,他歪着头紧盯着黎翛,“喂,你就是那个瞎子吗?”
黎翛双眸微微一动,他看不清来人,但是他知道在这片专属于皇室子弟区域,尚且年幼的孩童只有皇子和公主。
封云国厉皇骄奢淫逸沉迷酒色,但膝下至今只有三个孩子,大公主新云公主今年十四岁,是怜贵人所生,二皇子厉昌乐今年十岁,是苏妃所生,小公主吉昭年仅五岁,是已过世的兰妃所生。
这声音虽很尖,却依旧能听出来是个男孩。黎翛站起身侧身行礼,“参加二皇子殿下。”
厉昌乐惊讶的瞪大眼睛,“你居然可以看见?不对,你看不见,所以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臣虽眼睛看不见,但是心是明的。”
“这么厉害吗?”厉昌乐惊讶片刻,不知从哪里拽出来了一个人,动作有些粗鲁,黎翛听到那人发出一声轻呼。
“那你用心看看我手里的这位是谁?”
黎翛沉默半晌,淡淡的开口说,“应是吉昭公主。”
“哇你太厉害了!”厉昌乐推开手边的小公主对黎翛赞叹一句,可之后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不过太厉害就不好玩了,算了,你坐下吧。”
黎翛垂下眼帘,恭敬的回了句:“多谢二皇子殿下。”
游龙在一旁为黎翛捏了把汗,等到厉昌乐走了之后他忙扶着黎翛坐下,黎翛神情淡然,似乎根本没把刚才的事放心上,而是转头打听慕枯白的事情:“慕白、慕公子那边可有什么事?”
游龙看了眼终于安定下来的郁家,回复说:“有敖家出面,那片已经安静下来了,主子,厉皇来了。”
黎翛点了点头,“你退下。”
伴随着耳边起身的嘈杂声,黎翛也随之站起身,众人齐齐行礼,高声呵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厉左徽高高在上的站在尊椅旁,他穿着一身金黄色隆重的华服,神情庄严,垂眸轻睨一眼宴会上的众宾客,镶嵌深黑金边的袖袍扬起,随同身边的皇后一同坐下。
皇后抬起头,那张绝世的容颜在灯火攒动下如仙人般,她肤若凝脂,目若秋波,眉宇间点着抹朱砂,娇艳的容颜上却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怅然。
淡淡的扫了眼众宾客,她的目光落在慕枯白身上,在一群跪着的人中,只有少年稳坐如泰山,眉目间坦然。
裴雪听不禁眉头一皱,虽很欣赏少年的魄力,但如此场合他仍不知礼节,实在是让她在暗中捏了把汗。
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厉左徽明明也看到慕枯白了,却并没有追究什么,反而对跪着的一群人说道:“平身吧!”
裴雪听垂下眼帘,素手捏起酒壶,为厉左徽斟满了酒。
裴勤修见自家女儿坐在厉皇身边,于是得意的往叶家那边看了眼,叶连群脸色阴沉,虽然没有迎上裴勤修的目光,但还是感觉脸上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可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却让所有人都觉得出乎意料,众宾客起身入座后不久,厉左徽竟朝着众嫔妃中招了招手,从嫔妃中走出了一身穿莹绿色华丽衣裙的女人。她风姿绰约,举手投足间妩媚动人,那一颦一笑足以艳压群芳,使得六宫的粉黛瞬间消失无颜色。
她的容貌,虽比裴雪听略逊了些,却更多了一丝韵味。
厉左徽朝她招手,女子则很自然的坐在厉左徽的身边伺候他,与裴雪听形成一左一右的对立局面。
下面的宾客都知道这女人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叶天凌,也是叶家唯一的女儿,传闻说自从她进宫的第一天,皇后娘娘便失宠了。
可眼下看来,裴雪听却并无争宠之意,就算叶天凌和厉皇如何暧昧的互动,她也只是眼神淡淡的,丝毫不为此所动。
叶连群可乐了,欣慰的抹了把自己胡须,高兴的站起来行了一礼:“恭喜皇上喜得南域两位美人!”
厉左徽搂着叶天凌,嘴角挂起一抹邪笑,朝叶连群望去一眼,“是啊,南域第一美人如今已是朕的皇后,叶家主你又为何不将女儿送入尚元,如果成了慕帝的枕边人,那你这身价可是水涨船高啊!”
说话时,他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向慕枯白。
而他这一举动,也只有厉昱骞察觉了,他顺着厉左徽的视线看向慕枯白,如果不出他所料,这个模样出众,如日月星辰般璀璨耀眼的少年便是尚元国的皇帝了。
然而叶连群并不知晓尚元国的皇帝也在,他为了讨好厉皇,肆无忌惮的说:“尚元国皇帝年幼无知,昏庸愚昧,哪有陛下圣明,我叶家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此生只忠于封云国!”
“哈哈哈,好,好!”厉左徽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戏谑和挑衅,往慕枯白那边一连看了好几眼。可令他觉得无趣的是,慕枯白似乎并不恼,而是细细的嚼着桌上的瓜子,举起桌上的酒杯和扭头敬酒的穆良旭轻轻一撞。
“叮——”空灵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像是一串轻悦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