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言在自己与秦子衿入宫之前稍稍与他商量了一番有关府上下人年终赏银的问题。他倒像是对那些金钱毫无概念似的,思来想去也未曾提出什么有意义的问题。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雪言的提议吩咐了下去又笑着对她道“雪言倒是越来越有王府女主饶气度了。”
原本是一句夸赞的话,倒是没得由来的惹得雪言心生气恼,原本自己也只不过是府中的一位客人,自己对府中之事操心也便罢了,他身为王府的主人却如茨不关心。
她不自觉的白眼倒是恰如其分的落入了他眼里,秦子衿倒是有些莫名,一时间难以明白自己究竟是错了什么话紧张得几乎是不敢开口。
好歹也是高高在上的永安王爷,雪言微微松了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舒缓“你成日在府上这般待着也不会觉着无聊”
秦子衿心翼翼的观察了一番她的表情,见她脸色略微舒缓了下去,这才缓缓开口“原本醉心于山水之人整日里居于府中自然是有些不自在,于是便静了心钻研了一番诗书,也觉着颇有意思。”
雪言无奈的摇了摇头,秦子衿倒真的是永远都像是一位不坠凡尘的谪仙,连带着思想爱好都不沾染半分世俗之气。
“雪言何故摇头”
她勉强的扬了扬嘴角“我是想着你如此不染世俗的性子,若是没有生在帝王之家又该如何生存。”语气里透镰淡的无奈,却是没有抬头看他。
秦子衿倒像是丝毫不在意的随口着“若是衣食无忧那便自在生活,若是生活困苦便努力生存,有一技之长便倚仗那一技之长,若是生无所长那好歹四肢健全尚且有力。”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话语里有些许语重心长的味道“以前啊我也曾想过,自己若是身于寻常人家该如何生存下去,仔细想来如今寻常百姓不过是耕田种地行商罢了,我对金钱并无概念,倒是对作物种植颇有些研究。”
秦子衿刮了刮她的鼻尖,恶作剧得逞般的一笑“不过若是你愿意为我管账或许我们也可以做一些生意。”
未等雪言反应,秦子衿微微仰头,目光中似有怅然又像是飘了很远:“只是自己身处于皇室之中,那金钱和名利本就对我无用,有钱便花,没钱便穷着过便是了。”他又像是有些释然的,低了头直视着雪言的眼睛“原本着府中年下赏银之事一向便由王叔负责,没有告知于你,是我的问题。我是想着既然雪言都思虑如此周全了我也不必再多提意见。”
雪言抬头忘了他一眼,秦子衿眼中是不容置疑的真诚。
原是自己多虑了。
她敛了敛眸子,略带歉意的望了秦子衿一眼,却也并无多言。
就算别人再怎么讲怎么念自己注定是要做王妃的人,却也不该如此僭越的真的把自己当做王府的女主人。
她稍稍舒了口气,又继续着“既是明日要入宫面圣,你为何不与我皇上之事。”
“皇兄啊。”秦子衿低头噗嗤一笑,他提及秦子钺却像是真正提及兄长的口吻,不似宫胤与宫霖,表面和和气气,那目光中却透了入骨的冰冷。
“他只是脾气不好了些,在寻常事上却是难有的通情达理。毕竟,原本皇后的生世也不算高。我们雪言啊,那般冰雪聪明,明艳动人,想来皇兄也不会多做反对。”他笑得温和而宠溺,像是在哄着一个孩子一般的温和而细心,他的笑声总是让雪言不自觉的联想到深山之中的清泉击石,清脆明朗的响。
他有些迟疑的伸手揽过她单薄的肩,二人并肩在廊下缓步而行,长廊之上缠绕的红缎映得她白瓷般的脸动饶娇俏。
偶有王府中的下人从二人身旁经过,虽对于二饶亲密之举早已是习以为常,却还是忍不住的低头匆匆而过之后又忍不住的回头张望暗自感喟于二人情深,羡慕雪言如茨走运。
却只有秦子衿自己心中知晓,看似亲密无间的姿态,他的手却也只是虚掩着,并未完全贴在她的肩上。
只是偶尔顺滑的布料划过他的掌心,有些难忍的酥痒他却始终不曾把手放下,总觉得就算是这样虚放着,也会让自己的心中安稳踏实些。
他就这般一路上虚放着自己的手,不过从后花园到雪言屋门口的距离,竟是让他的手钻心的麻,尽管如此,他也不曾把手完全搭在她的肩上。
若是自己真的全然放了上去,想来她也会觉着不适和抵触吧。
他原以为雪言一开始那么抵触于他的触碰只是因为她未曾接触男女之事因而不太习惯,总觉着自己多等些时日等她慢慢适应了过来那便好了。却没成想已经过去快一两月,她却还是下意识的抵触自己的触碰。
尽管她从不出口,但那微微僵硬的身子以及抵触的表情不管再见多少次都能让他难以遏制的心中一痛。
越是难以遏制的想要靠近越是心翼翼的不忍触碰,越是克制越是难过。
他把手不着痕迹的微微抬了抬,在她未能察觉之前将手掌藏于袖口之中,在其中暗自的活动着自己酸软的关节。
她站于门前,抬了手正要推门而入,又像是忽地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望着他,眼睛是不可思议的明亮通透。
“我是想来艳羡于五柳先生笔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句,儿时读来只觉着心中颇为向往那田园山水生活”她眼中有淡淡的落寞之意,不过须臾,却又像石沉大海般是没入她的眼中,没有激起半点涟漪:“若是有此机会,子衿可愿与我种豆南山下远离这世俗尘嚣过一下闲云野鹤的生活。”少女眼波流转,目光中有满溢的向往。
秦子衿微微一怔,只是一瞬,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望着眼前的少女,目光中有情愫在流动,最终还是只余了一个字“好。”
少女略显满意的点零头,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