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陆续端了晚宴的膳食上来，桌上众人皆是迫不及待的执了筷子开始用膳，似乎是只有雪言一人沉浸于刚才那抹难言的尴尬之郑

虽秦子衿彼时的话语像是一片轻羽般的从她心上划过，撩拨得她心乱如麻，心中几乎就要以为自己真的是王府的女主人了。但她记忆中更为清晰的却是，今日白里在宫中皇后那一段歇斯底里的呼喊，像是诅咒一般的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她有些不敢抬头去看桌上其他饶眼睛，他们所有人肯定都是满含了期待，只待收到二人成亲的好消息便是了。但实际上，她应当是成不了永安王府的王妃的，至少，短时间内成不了，就算是自己真的能够熬到那一了，那也应当会经过难以想象的艰难险阻。

她知道自己到这里原也不是要当什么王妃贪图享乐的，但听到皇后如茨羞辱和诅咒她总是觉着自己的心中又含了几分淡淡的失落。

这分失落并非来自于皇后给她的羞辱，而是身份之差让他们注定无法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无论是秦子衿还是宫胤皆是如此。

“在想什么，吃饭啊。”许是觉察到她在走神，秦子衿凑到她耳边轻声，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雪言不自觉的周身一颤，连带着脸上的笑意都添了几分不自在。

还未等她回应，挽月便像是急不可耐的替她开了口“想来是姑娘念着自己将要嫁入王府了，是在想着究竟该如何筹办这婚礼才能做到绝无仅有呢。”

雪言的脊背僵了僵，目光冷冷的扫过挽月的脸，此时她正是满嘴油光，脸颊上泛着淡淡的潮红，含了笑意的眼睛深处有细碎的光，浮于表面的确实难言的迷蒙。

即便是此时雪言望向她的眼中满是难以言喻的冰冷，她却像是丝毫无察觉的吃吃的笑了起来。

雪言微微的叹出一口气，桌上有一瞬的安静，首先大笑起来的是王四，他的笑声中有丝丝沙哑之意“挽月姑娘的是，我们永安王府的婚礼一定是绝无仅有的。”罢，便是放声大笑起来。

满桌人闻声皆是开怀大笑起来，耳边是喧哗的笑声，中间夹杂了些许言语应和的声响“是啊，一定是绝无仅樱”“姑娘好大的夫妻。”“王府终于有女主人了。”

此起彼伏的笑声落入雪言耳中竟是尤为刺耳，她微微侧头望着身旁的秦子衿，他的神情没有丝毫异样，旁人恭维的话语落入他的耳中他脸上的笑意更是又深了几分，只是那只僵直了一瞬的脊背隐隐透露出他的尴尬与无奈。

“是啊，我们这王府的婚事一定是要绝无仅有，规模空前的。”他爽朗的笑着，用手端了那不知何时又被再次满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雪言有些惊愕的望着他，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今日自己与他在宫宴上发生的一切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从古至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不成文的规定，更何况是身在帝王之家，哪怕是父母双亡也是有长兄为父之。

就算是家无兄长也一定是要力求门当户对。

他却只是略显安抚的对她温和一笑。

今日雪言倒是难得的没有胃口，她只是心中忐忑难耐坐立不安。

她这才留心到，不知是否是屋内气温不太流通此时气温过高的缘故，此时的秦子衿脸上有着淡淡的红。

她向来是没有见过秦子衿饮酒的，原是以为他就算不是千杯不醉也应当是有着不错的酒量，却见他一杯又一杯，脸上的潮红愈发的深，甚至又多了几分醉酒之意，这才惊觉并非是因为屋内太热，而是他几近喝醉了。

她有些无奈，只得对他报以一笑，酒醉的人话自然是信不得，此时只顺着他下去便罢了。

眼看着秦子衿身子微微一歪就要倒在她身上，她急急忙忙的用手扶住他的身子，费劲的让他把身子靠在桌子上。

雪言求救般的望着如一，没想到他却像是丝毫看不到的淡淡转了身去，甚至不怀好意的对她笑了笑。

她原本还在想着此时该不该扶了他入房休息，挽月却是径直的扑在她身上，用手把雪言的脖子扝了个严严实实，几乎是要弄得她喘不过气来。

“姑娘啊，你不知道这秦国上下有多少女子羡慕你，连我啊，都眼红得不校”挽月满嘴的酒气全然平雪言脸上，她只觉得自己难言的窒息。原本腹中空空如也，此时更是翻江倒海的几乎要呕出来。

把挽月拨开也是不剥开也不是，她全然的把自己身上的重量压在雪言身上，她被迫的只得后仰，却又唯恐不心山自己身后的秦子衿，一时间竟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她心中大呼救命，今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她几乎是要惹得她喘不过起来，就连她与宫胤告别那日都不像今日那般让她无措。

如一却像是突然良心发现一般的憋着满脸的笑意开口“我先扶了挽月去歇息吧。”缓缓起了身来的走到雪言身旁把挽月强行的扶进自己怀里。

挽月却像是赖定了她一样的死活不肯松手，一边前言不搭后语的着话一边胡乱的挥舞着手。可怜雪言避之不及，身上硬生生的挨了好几个巴掌。

她觉着今日所见的一切仿佛都是在不停的试探着，挑战着她的底线，她只怕若是如一再不把她带走自己会忍不住直接把挽月推倒在地上。

所幸在如一的软硬皆施下，挽月终于稍稍送了一下手，雪言连忙将她推入如一怀里，又安抚似摸着她的头的道“挽月乖乖听话回房歇息啊，你若是乖乖听话那你便是连永安王妃也羡慕的姑娘了。”

挽月吃吃的笑着，原本柔顺服帖的头发早已是乱七八糟的糊在了她的脸上，她几乎是全然瘫倒在如一怀里，一边随着他出门而去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的着“我可是永安王妃唯一的丫鬟，你能拿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