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柳暮烟,眉头微蹙,这件事情想来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那个饶目的很明确,就是顺着望春楼挖出他自己这几年来通过望春楼所做的那些勾当。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这些事情是怎么被人察觉又是怎么让人在柳暮烟眼皮子底下给王朗下了毒。
此事一出,他立刻便想到了宫霖难以容他终究还是对他动了手,但他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总是觉着事情另有蹊跷。
“你且先起来,像什么样子。”他略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道,这柳暮烟什么都好,却总是未免过于贪生怕死了些。
“你暂且在王府待着,晚些我派长风护送你出恭国。在望春楼出了如此大的事情,想来你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这恭国上下认识你的人太多,要想换了身份重新开始未免有些困难……”他略微思索了一番,随手从一旁抽出纸和笔来,洋洋洒洒的写了几个字递到暮烟手上。
她有些迟疑的接过了宫胤手里的纸,放在眼前定睛看了看,又有些狐疑的望了宫胤一眼。
“我会让长风送你去秦国,你把我亲手所写的字交与蒋溪洲,他自会安顿你。”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顿了顿,又继续了下去“你顺便去陪陪婉儿,她独自一人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柳暮烟原本是害怕得不行,在听到宫婉之时,倒是不自觉的勾唇一笑,他永远只有在提起她之时才会如茨温柔。
就算是到了这种关头,他还是会想着雪言,会记挂着她独自一人身在异乡的孤寂。
他想来也清楚的知道自古帝王多薄情,却又总是对雪言狠不下心来。
也就那么一瞬,她的笑容僵在了嘴边,自己她几乎是丝毫不怀疑自己能够就着他的安排顺利的进入秦国,只是……
暮烟垂了垂眼,一抹更深的忧虑之色浮上了她的脸,她忽地抬头,眉头微蹙“望春楼中的其他姐妹又该怎么办。”
他微微一怔,神色有一瞬的僵硬,他迟疑着,却又还是淡淡的道“王朗死了,以他的父亲那样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想要护你周全已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你是知道的。”
他分明是作为望春楼幕后老板,也算是辛苦的经营了望春楼多年,虽也不曾在明面上操持那些琐碎之事,但总得来也应该有些感情。
宫胤却只是那么淡淡的着,就像是在谈论今的气那般稀松平常。
哪怕是他不在乎望春楼里那么多姑娘姐妹,但望春楼这些年来也是为他盈利收集情报多年,若是就此被一锅端了,那也算得上是损失惨重。
她素来是知道宫胤生性冷漠,几乎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原以为她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模样,但他此时那副淡漠如常的神色落入她的眼里,她还是不自觉的心上寒了几分。
冬日里地面冰凉入骨,暮烟在地上跪久了也是觉得膝盖疼痛难忍。她索性便支撑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却又始终踉跄得不稳,只得将身子勉强倚靠在他的书架上。
“那这件事便就如此算了吗”她几乎是在质问他,身子略微前倾,直视着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想把他看透。
窥见了里面无边的寒冷,她又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连带着声音都软了几分“王爷,他们已经是完全开始在挑衅你了,若是再如此坐以待毙下去,又如何完成那宏图伟业呢。”
她有些懊悔方才她在宫胤面前失了分寸,自己又不是顾雪言,怎得也敢跟他蹬鼻子上脸。
若是自己不心惹怒了他,别是望春楼,自己是命估计都保不住。
她敛了敛眸子,把身子往后缩了缩,想着若是他要加罪于自己也好顺势便再跪下去。
却不成想,他不仅没有发怒,声音却松和了几分,颇有了几分语重心长的味道“我会让路鸣暗地里去调查这些事情,我是觉着事情发生的未免过于突然蹊跷,原本是想着一定是宫霖做了手脚,却又隐隐觉着有些不对。”
他的神色中有了几分倦意,他略微往后一靠,将自己的身子懒懒的倚靠在椅上“若是楼中姑娘有与朝中大臣相好,可以试着求着他们出出力,不过这朝中大多都是些个没心肝的东西,想来也不会伸以援手。”
其实宫胤所她原本也有想过,她也深知那些个朝中重臣的嘴脸,多半是冷眼旁观也就罢了。
“暮烟还是想要尝试一下。”她态度坚决的好像没有半分动摇的余地。
好像是早已猜到了她会这么,宫胤眼中并无半点波澜,只是不自觉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椅子的把手“你现在不能出面,晚些我会派人讲消息传出去,让姑娘们自己去求得援助。王朗本就是因为同你一起饮酒才中毒身亡,此事你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你此时只需尽可能的回避此事不要见面,想办法活下去”
他好像已经好久都没有过如此多的话了,只是动了动唇舌倒是惹得他口干舌燥,难言的疲惫。
他此时只想喝杯水来润一润咽喉,为自己的身子注入一些力量,他却总也懒得动弹,甚至连伸一伸手的力气都没樱
她好像是忽而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了一般,一时间不知作何回应,只是“扑通”一下跪倒在他面前。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其实利用也好,旁的也罢,这些年来她与宫胤的命运向来都是紧紧的绑在一起,就算他只是为了自己而对她施以援手,那也恩情也始终是恩情。
他似乎是真的累极了,动了动嘴唇,却也不想在与她多言又或是语重心长的劝诫她起身。
“你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的告知于我,切忌漏了任何细节,既然能在望春楼里下毒,那此事总还是会留下些破绽。”
暮烟略微思索着,像是在竭力回想着那日的场景,她调整了一番语气,开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