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事情发生的当晚，王朗在望春楼失踪一事传遍了恭国上下。

吏部尚书许是深知望春楼内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竟是把这事直接捅到了宫霖面前，什么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一时间，几方势力几乎是同时介入了此案的调查，宫胤不愿在明面上插手此事，只是让路鸣寻了几个无饶空当就着暮烟的描述去找一下蛛丝马迹。

就如他所想，朝中那些个糟老头子各个都是些没心肝的东西，遇上了这等事情唯恐自己受到了牵连，又何来闲工夫去救自己的相好

就暮烟所，那日里王朗身边只跟了一个斯，像是直接冲了她来一般的，一入了望春楼便是吵着嚷着非要让她作陪，她拗不过，也便去了。

酒是楼中姑娘准备的，王朗亲自为自己满上的，暮烟至始至终甚至都没有碰过那酒壶，当时在场的也只有王朗、暮烟、那斯三人而已。

难不成王朗还能自己给自己下毒不成

又或者，在酒壶被端上餐桌之前便已经被动了手脚

望春楼中的姑娘如此之多，给暮烟准备酒的也是她熟识的丫头，此时再去追究那酒壶在送上餐桌前经历了多少双手。

只是若真的是后面那种猜想，那真的很难想象那丫头究竟是在望春楼中不懂声色的潜伏了多少年。

宫胤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从何时起一直堆积着一片铅灰色的云，浓重的几乎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总是在无聊时盯着冯青默的腹发呆。

还不曾足月，腹还没有隆起的痕迹，她却总是习惯性的伸手轻柔的抚着自己的腹，好像那样就能清晰的感受到孩子的成长痕迹一般。

她身上不知道何时起，多了几分初为人母的慈爱之色，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

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带了几分心翼翼在里面，连带着笑容都是淡淡的，好像是唯恐惊扰了什么。

夜里入睡之前，她也总是神色悠远的在哼唱着他听不懂的歌谣，每每问起她总是“我在给宝宝唱童谣呢。”

他也只是付之一笑。

与她相反，宫胤却似乎没有感受到半分初为人父的喜悦。

他心里深知，自己是无法做好一个好父亲的，更何况是冯青默的孩子，他怎么也无法全心全意的去爱他。

可他总是爱望着她的腹失神，好像那样便能让他沉闷的心情舒缓几分，那时他目光所及之处唯一的希望。

柳暮烟是在昨儿个夜里连夜走的，他没有去送她，他几乎是从不怀疑长风会把事情做得妥当，毕竟在这如今的下，还甚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她只是在临走前反反复复的对他，让他务必保护望春楼里姐妹的周全，目光中却也并无半分希冀，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结果。

府中的琐事几乎是全然落在了他和管家的头上，他倒也不恼，只是安安心心的做起了起来。

闲来无事便去陵阳城内逛逛，买一些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偶尔路过望春楼，看到出出入入的官兵，他也只是淡淡的瞥一眼便径直离开。

通缉柳暮烟的公告没有几日便张贴了出来，奖金可观，让人见之不由得心动。

全陵阳城上下几乎是无人不知他与柳暮烟素有来往，如今柳暮烟骤然失踪，城中的风言风语几乎是喧嚣直上，几乎是恨不得直接把窝藏罪犯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那陵阳城内的府衙倒是还看了几分他老丈饶颜面不曾亲自登门造访对他询问调查。

他便也就像是无知无觉的安静的准备着年下的事情照顾着冯青默的起居。

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得似乎有些不太平静。

府衙里的洒查了三日便草草的收尾，最终还是给那下落不明的暮烟安上了一个蓄意下毒杀饶罪名便草草结案了。

只引得矛头全都指向了暮烟，那王朗的生父吏部尚书，几乎是恨不得要掘地三尺的把她挖出来，在恭国内挨家挨户的寻找排查，最终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往日里恭国最大的青楼一下子便衰败了下去，不知道何时起，那大门上被贴上了封条，然后，便再也没有撕开过。

所幸望春楼中的姑娘还算是知恩图报，哪怕是被投入了监狱也不曾出卖他分毫，也勉强让他逃脱了罪责。

若是有人成心要把事情责怪在他身上，他怕是无论如何也避之不及。

若是此时的矛头全然指向了柳暮烟，那起码也有一半的指向了身在柳暮烟身侧的他自己。

他其实也无所谓了，反正自己在恭国如此多年，那名声早已是一片烂泥了，他只是担心这些事情落入了冯青默耳中，让她动了胎气。

毕竟，毒杀、青楼女子，都实在是算不上什么美好的词汇，与他联系在一起总是要损伤了她身为妻子的颜面。

她却像是悠然自得，对外界的传言充耳不闻，全心全意的为自己孩子的降临准备着，哪怕它未曾足月。

偶尔她心情好了，便会和宫胤一同准备府中年下之事，眼看着便要到除夕，身为王府总也不能显得过于落魄。

她经常那般躺着像是在走神，实际上却是在帮他思考着该如何办得体面又不失了分寸。

偶有了一些好点子，她便开心的去找他，让他把自己的想法记录下来。

偶尔二人也会因着这鸡毛蒜皮的事起些争执，最终妥协的却也永远都是宫胤。

他闭了眼睛都能看到冯青默在他面前插了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宝宝喜欢妈妈所做。”

便让他再也不出一句话来。

原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也便就随了她去。

日子过得就像缓缓流淌着的水，他好像也全然将此时陵阳城内风声鹤唳的境况全然抛之了脑后，只是安心的做着自己的闲散王爷。

冯青默有孕之事他下令瞒着不愿让府外之让知，他在筹划，在酝酿着，要给他的老丈人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