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是把我当笼子里的鸟在养啊。”她凄然一笑,这些日子好像也习惯了在这暗无日的屋子里独坐着,独自一人望着那冰冷的墙壁以及几乎不会开启的房门发愣。
“王妃,你且放宽心,王爷还是很疼您的,这不还是好吃好喝的日日给您送来吗”沐蝶乖顺的站在一旁,目光中似有不忍。她在冯青默身边也有些时日了,虽她自有孕以来整个人都稳重寡言了许多,但自从她被宫胤关起来那日起,她便像是丢了魂一般。
“也不对,就算是个宠物玩意儿,那主人也会亲自看望投食,王爷竟是再也不愿来多看我一眼……”她声音逐渐弱了下去,随着眼睛无力阖上,她的脸上划过两行清泪。
许是太久不曾见过日的缘故,房里的空气里漂浮这一股子晦涩发霉的气味,桌案上的绿植衰败了,那凋零在桌案上的叶片腐烂得没有痕迹,哪怕是已然化了泥,也没有人去顾及。
屋子里成日里昏昏暗暗的,那微弱的日光映入了房中惹得冯青默一张脸苍白得有些骇人。
原本宫胤也只是,不让她外出也便罢了,从来也没有过不让她开窗开门这样的话,可她又偏要嘱咐沐蝶不要开门开窗,甚至不要点灯,惹得屋子里一片昏暗。
她成日里便是对着房门口静静的坐着,一坐便是一整,整个人木木的,像是丢了魂魄。
她也不闹腾,只是这般静静的,将自己全然隐匿在黑暗之中,无声无息。
或许,她在等,在等那个被她称作“夫君”的男人,推开窗扉,推开房门,给她重新带来光亮和希望。
但她心里却是终究明白,那再也不可能了。
冯青默的独自倒是越发的大了,那孩子倒像是丝毫不会因为她的被冷落而影响,独自在她的腹中吸取营养悄然长大,仅管内心如何的绝望她也不敢对孩子懈怠,毕竟,这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
“这些怎么不见雨燕,总是你一个人来。”她倏而开口,却是并未睁开眼睛,原本清亮的嗓音倒是因为许久没有开口话逐渐变得嘶哑苍老。
沐蝶的眼中似有闪躲,许是她终归不够狠心,进府的这些日子倒是无赌对这个女人生出来几分怜悯之意,更何况,宫胤也再三吩咐了,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腹中的孩子。
“雨燕这些日子病了呢王妃,自从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奴婢怕她身上的风寒染了您,对腹中的孩子不利,所以让她暂且不要来侍奉。”她终究还是没能出来自己原本编好的那套辞,她始终有种错觉,虽这个女人不闹腾无怨言,但实则脆弱得像个悬在桌沿的瓷器,只要稍稍一使劲,她便会掉下去就此粉身碎骨。
“那便要她好好养养身子吧。”冯青默嘶哑着嗓子道。
窗外的太阳好像从云里钻了出来,屋子里也连带着被映照得亮堂了许多,从窗户的缝隙里,有一两缕阳光钻进屋里,裹挟着微不可闻的尘埃落到她脸上。
“沐蝶,太阳是不是出来了。”她伸着脖子往阳光透出来的方向仰了仰,恭国多阴雨,倒是甚少见这么晴朗的气。
“是的呢王妃,今日气倒是好极了。”好像看到气晴朗连带着心情也会好几分。
“那便把窗户打开一扇,我在躺椅上晒晒太阳。”她缓缓睁了眼,在如此暗无日的地方,只是一缕阳光都显得无比弥足珍贵。
青默伸出手,任由着让俏皮的光线落在她的指尖,那纤纤玉指倒是被映照得晶莹剔透玲珑可人。
沐蝶听了这么一句话,倒是忽而展颜一笑满目欢喜,这些来,冯青默倒是头一次这么要求。
“吱呀”一声,窗户被沐蝶推开了,那阳光直勾勾的照在冯青默脸上,惹得她眼睛一片刺痛。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遮掩那阳光,却还是有些钻了空子落下来。
许久没有见过日了,一时间竟有些头晕目眩。
沐蝶为她搬来了躺椅放在阳光将将能够映照到的地方。
“王妃,躺椅安置好了。”
她扶着沐蝶伸过来的手艰难的起身,长久的不动弹倒是惹得她浑身酸软骨头不灵活,只是稍微一起身便是头晕目眩得险些倒下。
“王妃,大夫过了,这些日子您一动不动的坐太久了,如此下去,会惹得血脉不通畅,骨头变形,导致多种病痛的发生啊。”
每日都会有大夫进出这里,一日三餐的看着,唯恐她腹中的孩儿出了什么差池,来了那么多次,也只是告诫了几句,让她多走动走动,活动一下筋骨。
她踉跄着缓步前行,每跨出一步都是举步维艰,她一边扶着肚子跌跌撞撞往前挪动,一边凄然一笑“这屋子总归就那么大点,又何来的什么空间给我活动筋骨。”
沐蝶意识到自己错了话,于是便急急的住了嘴。
她心翼翼的在躺椅上躺下,阳光落在她的指尖,脖颈上,显得整个人愈发的瘦削孱弱,在阳光的映照之下她那许久不施粉黛的脸面显得越发的苍白憔悴。
她许久不曾装饰自己了,反正是在这暗无日的房中不见人,她索性便是整日里披散着头发身着寝衣度日,这么些年……她倒是从来没有活得如此自在过。
“沐蝶,把我前些日子从王爷那里拿来的话本子拿过来。”日子过得无聊乏味,她整日里就那般坐着,若是沐蝶不开口,整个屋子里回荡着的,都是她自己的呼吸声。
声音振聋发聩,好似只有那些时候,她才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还在活着,还有一丝生机。
“王妃,我把话本子给您拿来了,您瞧瞧先看哪一本。”沐蝶蹲下身来,把那一摞书在她手上摊开,满脸笑容的问道。
她略显疲惫的撑了撑身子,睁开眼瞧了瞧她摊开的那些个话本子。
活了那么大,那些个话本子的名字,她竟是从来都不曾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