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靖珉听说聂靖轩回来了还是很高兴的，不过，他这回来又是叫宁泽公主，又是进宫的，这是完全没想起他来，唉，真是的，白替他办了那么多事，三哥失踪这几天，也不叫人来报个平安什么的，也不叫人联系他，要是他没能处理好细作的事呢，唉。

算了算了，还是他主动去找三哥吧。

第二天一早，聂靖珉就想着去找聂靖轩问一问沐冰岚的情况，当时一下子发生那么多事，沐冰岚后来还失踪了，搞得人猝不及防，还有这些细作的具体情况，再把这些事跟三哥聊聊，唉，他这么多事找他，三哥居然不主动来找他……

结果，聂靖珉刚要出门，聂靖轩就派人来了，也不是流尘，就是个小跟班，来传话的。

“豫王殿下，我们殿下说，他自有打算，您先别轻举妄动。”

“就这些？”自有打算什么意思啊？他这打扰到三哥了吗？聂靖珉郁闷，他才要出门，这下又泡汤了。

“是，就这些。”

“钟羽，我们先回。”

看来暂时就这么多消息了，三哥派人来传话也不可能透露重要信息，只是，他的自有打算也不能和他说说吗？朝中谁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真想把他摘出来也不大可能吧，三哥到底怎么打算的？

聂靖珉目前还没相通，不过他相信三哥的决断一定有道理，只是现在见一面都不行了吗？他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呢，三嫂……沐冰岚到底怎么样了？

聂靖珉想了想，好像也不急在这一时，明天上朝的话应该会发生点什么……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种没什么实权的王爷，平时上朝几乎没什么发言权的，之前三哥还是很有发言权的，毕竟能力摆在那儿，支持者还是很多的，奈何这么多年来，父皇一直打压三哥的势力，如果三哥想做些什么的话，还就真得示个威？

聂靖珉很期待明天三哥会怎样，是时机到了，还是……因为沐冰岚？完了，他现在更好奇沐冰岚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总之，如果这就是三哥的决定，如果这就是他选择好的时机，那他会配合好的。

聂靖珉猜得不错，第二天聂靖轩上朝时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曾经他刻意收敛都卓尔不凡，现在的聂靖轩很明显带着一股张扬，这倒是有点像……白栩。

聂靖轩曾经幻想过无数个复仇的场景，原本一直觉得时机不到，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契机，原本沐冶似乎也问过他之后的打算，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想要复仇的吗？真的是沐冶给他的这个契机的吗？这就是她的目的吗？

是他太敏感了吗？沐冶的出现，怎么就像是……这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在原本秩序严谨的棋盘上引导每一颗乱子的位置，直到最后一子落，这是，盘龙局?

这会是沐冶设下的局吗？他该相信沐冶吗？

想到这儿，聂靖轩摇摇头，回想一下沐冶的样子，对，就是他们找到的，救回来的沐冶，眼中一点都没希望的沐冶，如果真的和她有关，那她做过的事，大概就是她逼着他回来解决这一切吧，用这么糟糕的方式。

死脑筋。

聂靖轩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沐冶，对，就是沐冶，不是沐冰岚，既然她说了她叫沐冶，那他心里的人大不了改个名字，就是这个性有时候是在让他无可奈何。

但是此刻，不管沐冶是不是这局的主导者，事已至此，大家都没有回头路了，时机也差不多了，这样也好。

沐冰岚或者是沐冶，她真的有这么大能力做到这些吗？

聂靖轩暗暗摇摇头，甩掉关于沐冶的一切，他要快些解决好这边的事，虽然陌枳没说，但是就沐冶那个情况，他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就目前来说，朝堂上的这行对峙很明显，聂靖轩并不是在有利地位，不过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所以这回看热闹的人也不少。

所有人站定，陛下才到位。开始整事。

“陛下，朔州水利已初步修缮完毕，当地住民的病情也得到了有效控制，只是月前被洪水冲垮的大量农田致使农民损失惨重，只靠朝廷的赈灾粮食这么没下去不是办法。”一上朝，工部尚书就提出了这个问题，这倒也不是聂靖轩安排的，不过刚好赶上了，看来对他很有利，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漓皇很清楚朔州之事聂靖轩是功臣，这会儿损失被提出来，肯定是要给他邀功的，然后再去解决剩余的问题，聂靖轩啊聂靖轩，看来他这个儿子被逼一把，潜力这么大。

聂靖珉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之前三哥就说过了不要他插手，他也知道之后一定会有时间问清楚三哥一切的，所以这个时候不要添乱就对了。

“依爱卿之意……”

“父皇，依儿臣之意，不如……”聂靖轩这一出声，全场都静了，陛下还说着话呢，这么直接地打断，聂靖轩这是在干什么？

“节省一部分的人力，让村民替代官兵去重修水利，把工钱换成粮食，解决了民众的粮食问题，至于另外的村民，被水淹过的土地的排水问题，土地流失问题，等等的治理，有了当地村民的帮助，一定可以事半功倍，这场洪涝的损失，最多三年就可以弥补。”

聂靖轩果断地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漓皇虽然一脸不悦，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聂靖轩本就是朔州治洪的功臣，瘟疫的事解决的也相当不错，就是事后……事后他曾多次派人去调查朔州瘟疫到底是怎么解决的，但是都没有结果，只知道大家莫名其妙病了一场后，就没有人得瘟疫了，这场疫情就这么控制住了。

聂靖轩他们回来以后，他也曾派人问过太医院的人，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弋王的命令就是命他们救治那些已经被感染的人，至于没被感染的人，他们一去就已经被分开隔离好了，每天都是很有秩序的，再后来，瘟疫感染人数好像一下子就止住了，他们的工作也轻松很多。

其实他们也好奇疫情是怎么止住的，但是当时情况紧急，也就没人去寻根究底了，现在想想，好像是挺不对劲的。

漓皇沉默了一会儿，“依你所言。”

看来朔州的事还有蹊跷，他得再去查一查了。

早朝大概聊了些要紧的事就结束了，不过最近确实也没什么大事，要非说有，那就是弋王和宁泽公主的订婚了。

此消息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大家也是不明白，一个狩猎，结束之后弋王妃怎么就要换人了？还是宁泽公主，之前也没听说弋王和弋王妃有什么矛盾什么的，甚至连在场的人都不清楚，毕竟当时这休书可是突然就出现的，还是弋王妃主动拿出来的。

于是大家只能猜测，弋王是不是一开始就对这赐婚的弋王妃不满，这才一早准备好了休书，等宁泽公主一来就把沐冰岚给休了……只是按照这个逻辑的话，休书好像不该是沐冰岚拿出来的，所以……其实真实的原因也没什么人想知道，大家不过是想看个热闹，有点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聂靖轩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的计划也终于开始了。

“宣太医。”漓皇下朝后第一时间宣太医，之前什么都没查到，但是他就是坚信事情没这么简单，朔州的事，聂靖轩背后一定有人，是蓬莱阁的人吗？但是就算是蓬莱阁的人，甚至是神医谷的人，真的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决瘟疫的问题吗？还有什么是被遗漏掉的，一定有。

“查到什么？”漓皇已经给他们很长时间了，快没耐心了，再找不到线索就……

“陛，陛下，臣……”陈太医想了想，还是觉得说了吧，“臣听说有人曾在朔州见到了弋王妃，哦，不对，是沐丞相的女儿，沐冰岚。”现在他也顾不得这消息的真假，只是再没有一点消息，陛下怕是会没有耐心了。

弋王妃，沐冰岚？她那段时间不是称病在家吗？怎么回去了朔州，她和那件事有关吗？这是巧合吗？

其实要想知道是不是沐冰岚，漓皇只要去问一问皇后就好了，毕竟当初的刺杀可是皇后的命令。不过，当初她的目标应该是聂靖轩吧，沐冰岚只是被连累的，受伤之后沐冰岚就离开了，聂靖轩还在那里多待了很久，虽然当时也没有很刻意的去隐瞒，但其实那会儿大家心里压力都大，也害怕自己会感染，也就没心思留意弋王妃是不是在这儿。

大部分人没心思留意，但沐冰岚确实是去过那儿的，所以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这么会儿陈太医也是赌一下，他也查过了，并且去的人里面确实没人见过弋王妃，就是有相似的人影，这会儿为了应付差事，只能找这个前弋王妃当替罪羔羊了。其实沐冰岚也不无辜。

相似人影啥的是一回事，漓皇信与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来沐冰岚得抓回来问问了。

不得不说，当初聂靖轩在朔州的事解决的确实好，可能感染的人数大幅减少，已感染病员医治也很有效，甚至不少人后悔当初自己没去，只有一点想不通的是，聂靖轩当初要太医们别管其他人，那瘟疫的蔓延是怎么控制住的？

“登州。”漓皇掂量着手中的奏折，里边大部分都是夸弋王的，他默默地记下这些人，剩下的，呵，聂靖轩。

漓皇翻出登州的折子，还是无恙，蓬莱阁就在登州，虽说是蓬莱阁的地盘，不过还是在东漓境内，也不可能脱离国家单独存在，只是这块地本来也不富庶，他对这片地区的管理也就相对放松，随着近几年蓬莱阁发展趋势越来越旺，漓皇很多次想打压蓬莱阁，碍于朝堂与江湖的不成文契约，才一直没动蓬莱阁。这次有了正当理由，他就不可能再由着蓬莱阁手眼通天了。

这会儿已经是深秋了，马上入冬了，聂靖轩回头一看，这深宫大院还真是萧索，就是这里，困住了她不长的一辈子，他怎么能放得下，怎么甘心。

一下朝，聂靖珉还是在大殿外拦住了聂靖轩，他不会打扰他的计划了，只是现在沐冰岚的状况他还有点担心，以及他能帮到三哥什么。

“三哥，我……”

聂靖珉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

“你先回去吧。”聂靖轩拂开他的手，为了琼妃，他不能连累聂靖珉，还有一个原因，总得有人置身事外，虽然聂靖珉不是最好的人选，但现在就他最合适了。

聂靖珉只能目送三哥离开，他有点没理解，为什么不让他参与，复仇什么的从来都不是他三哥一个人的事，他也是乐家的男儿，这份仇恨不该剥离他。

狩猎以来，聂靖珉第一次见到回来的聂靖轩，他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因为要复仇吗？

聂靖轩迎着秋风离开这深宫大院，有什么不一样了，对，不一样了，他眼中的火熄灭了，心中的火也在不受控制了，这把火烧得他好焦躁，烧掉了他所有的退路，烧掉了他的理智，这些天他满世界的找沐冶，母亲的相关记忆在他脑海里不停的翻转，聂靖轩开始害怕，沐冶也会在某一天突然死去，或者说，这突然的一天就是现在。

所以他等不及了，他要复仇。沐冶口中的过去证实了一些事，凶手确认了，聂靖轩的心结却不在这，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来复仇了，他的复仇是高调的，光明正大的向他的父皇展示他的野心，他会让他受尽折磨，那个他叫了几十年父皇的人，他就是要告诉他，他的复仇，会在不久后的某个时间按时到来，曾经他施加在他和母亲身上的痛苦，他会加倍奉还，身边的人都告诉他，聂靖轩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那他就把这条被选好的路走下去。

目送他背影离去的人还有藏在暗处的琼妃，现在她应该是什么心情，是她逼聂靖轩选择了这条路，她把聂靖轩逼到了现在的地步，如果姐姐知道，如果姐姐看到，她会怪她的吧，可是，能怎么办啊？

对不起，只有对不起。

唉，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可以，那她也愿意代替姐姐，唉，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他们家？琼妃默默离开了，十年了，她终究没放下，当初姐姐护下她，现在她也不称职的让聂靖轩和聂靖珉长大了，等到轩儿完成复仇，她也就可以和姐姐团圆了。

琼妃从不是贪生之人，当初不得已担下责任，她只能活着，没有人想过她是不是也在很痛苦的活着。

琼妃，时睿，凌珩，他们都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活着的人，不为自己，只为责任。

蓬莱阁里，沐冶也终于在清醒状态下见到陌枳了。

“站住。”沐冶装睡成功把他炸出来了，“聊一聊。”

陌枳一愣，这时候走好像也……但他执意要走的话，这会儿的沐冶能做点什么，陌枳权衡了一番，还是决定，撤！

“我不说第二遍，你最好回来。”沐冶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躲着她，没必要吧，她现在有什么威胁性吗？

陌枳脚步顿住，无奈转身，“没什么聊的，我先走了。”

“这么躲着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