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中的灯被那股妖风尽数吹灭,黑暗中,岁璞感到有人掀开了帷幔。她的寝宫里散发着一股时有时无的血腥味,岁璞悄悄拔剑。
那人似是飘着,没有一点儿脚步声,但它却低声喘气,似乎是受了伤。它离岁璞的床越来越近,岁璞的手紧紧的握住剑柄,她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以图让那个东西放松警惕。
就在那个东西要掀开岁璞床帘的时候,一根冒着寒光的剑飞来,砍断了它的手。那东西吃痛,发出呜咽声,准备逃跑,却又被人打了回来,缩到角落里去了。岁璞忙坐了起来,摸着黑用剑指着那个东西的大概位置。
“呵!”有人冷哼,紧接着寝宫的灯悉数被点亮。那人拿着剑指着妖物,背对着岁璞。
只见那人穿着一件杏色上衣和一件碧绿色的百褶裙,头上还簪着一支墨玉簪。光看这背影岁璞便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何人?这是何物?”岁璞提剑下床,取下架上的深灰外袍穿,然后把它披到肩上,走到那人身后问道。
“你看我是谁。”那人转头,朝她做了个鬼脸。
岁璞一顿,旋即喜道:“星君是您!”她把剑抓于掌心,朝从湘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道:“星君,我正想去找您,只是苦于不知道怎么找,没想到您这就出现了!”
从湘朝她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然后她侧过身子,让岁璞看清了妖物的模样。那妖物大体上和人类无甚区别,却长有四只胳膊,四只眼睛。除了被从湘砍去的一只手,它剩下的三只胳膊被从湘定在墙上。
妖物的四只眼睛恨恨的看着从湘,喉中发出“噜噜噜”的声音。岁璞从来没有见过此类妖物,她有点害怕的往从湘背后缩了缩。
此妖物的法力不高,从湘只施了个小法术,它便动弹不得,于是,她很干脆收了皓月古剑。朝那妖物打了个响指,妖物的四眼四手便渐渐的隐了起来。
“你一修道的,什么没见过,怎么还如此胆小?”从湘嫌弃,拍了拍肩膀。
“我只见过一些小精灵和动物修成的精怪,这个,我也是第一次见,我又不是仙人,见多识广,当然害怕了。”岁璞说的大声,一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样子。
“对了,我还得多谢星君您的救命之恩,若刚才您没有及时出现,我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了。”说到这岁璞心有余悸,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呐,喝口茶,压压惊!”从湘递来一只茶杯,岁璞顺手接过。
“我听说了你五位师傅的一些事,所以想来看看你,没想到来的路上遇着了一些妖怪,处理了一下,就立马赶了过来,没想到,这妖物受了伤还能闯进了你的寝宫。”从湘看着岁璞喝完茶,然后,随手从她的梳妆台上拿下一方丝帕,在岁璞面前晃了晃,岁璞点头。从湘很放心的用它擦起了剑。
看到从湘手里剑,岁璞睁了大眼睛,她疑道:“这不是,收藏在藏宝阁里面的那把古剑吗?好像是大宣的镇馆之宝!”
从湘无辜点头,瞥了她一眼,继续擦剑:“这剑原来就是我一故人送给我的,所以,很早以前我就和这剑结了契,后来出了变故,此剑流落凡间,就到了你们太宗皇帝手里,太宗皇帝把它送给了刘萱公主,公主死后,他就把这把剑束之高阁了,我说的没错吧?”
岁璞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太宗皇帝和前朝刘萱公主的事,我没怎么听说,我只知道太宗一生之庆德太后一位妻子。”
从湘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她嗤笑一声,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倒是它要怎么处理?我看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干脆送它一个痛快?”那角落里的妖物,突然口吐白沫,整张脸都变成了青紫色。
岁璞走近它,蹲了下去,观察了许久,才道:“这妖物恐怕不是来自大宣,您看,它颈上印记!”从湘闻言蹲下,果然那妖物颈上有一黑色大鱼印记。
从湘不解问道:“这黑色大鱼印记又怎么了,我听说许多帮派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独特标志!”
岁璞摇头,沉声道:“不,事情没这么觉得。这黑色大鱼印记来自海外,星君不知,世人皆道太宗皇帝统一天下,其实,还有一地太宗皇帝从来没有打算动过。”
“哦?”从湘打量着那妖物。
“大宣之外,也就是海外,有一个国家,被称做巨人国。国中人长得巨高,因为离大宣离得远,且改朝后曾给太祖上过表,他们表示愿意臣服,太宗见此,也就没管了。而这黑色大鱼图腾,则是巨人国国家图腾。”
“哦吼?那这人可能来自巨人国?”从湘托腮。
“也许吧!”
从湘捻了个兰花指,那妖物便消失不见了,空气里的血腥味渐渐的被一股莲香所替代。
“不知这妖物来干嘛!诶,师傅也突然消失不见了,对了,您刚才说打听到了我师傅的事,敢问星君是什么事?”岁璞垂头丧气,无力的坐在绣凳上。
“我那友人算出,大宣恐有一劫。”从湘默了许久,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今日她见顾怀榆卜卦后脸色不是很好,于是她追着顾怀榆算出了什么,顾怀榆死活不说。她便自己卜起了卦,可她当年一点都不稀罕学那占卜之术,用羲和的话来说就是,她卜的卦,一百个里面九十九个半都是错的。
从湘向来是一个有恒心有毅力的,几番撒泼滚打后,顾怀榆才无奈说出。对此,从湘也没办法。凡人国祚有多久多长皆是天定,羲和与素佩是被罚下凡,不是来享福的。从湘知道这个道理,也知道绝对不能泄露天机,可她却是怎么也忍不住,她就是想告诉羲和。
果然她刚说完没多久,一道天雷便劈了下来。正中从湘眉心,从湘直愣愣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