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不似自己的了,在走到山脚的那一秒,苏筠怡直接瘫软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现在正值六月酷暑,可是山里的气温并不高,这一路走下来,苏筠怡的身子都凉透了,手臂上的衣袖,也被沿路横七竖八的杂草枝丫划破了,就连肌肤也遭了殃。
只是身子的冰凉,让苏筠怡根本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她只是觉得好累,好困,浑身都快没有知觉了。
但是,苏筠怡也只是蜷缩着坐着休息了片刻,又从空间里倒了杯滚烫的热水,一饮而下,在身子骨渐渐暖和起来之后,苏筠怡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霁华的伤不能等,苏筠怡知道,若自己多耽误一分钟,也许霁华就危险一分钟。
作为一个在前世救死扶伤的医生,苏筠怡太明白时间的重要性了。
在山脚下,白雾少了些,但是视线依旧看不了太远的地方,只能看到十步内的路。
苏筠怡按照阿粉的意思,四处寻找着栀子花,这个时节,按理说,栀子花的花期若在南方应该已经过了,就算在稍微寒冷一点的北方,花期也应该已经到了尾期,苏筠怡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般好的运气,能够找到栀子花。
若是寻不到栀子花,她只能摸索着去寻栀子花的枝丫,苏筠怡对植物类真的没有那么了解,她心烦如麻,这个时候,她真后悔,为何前一世,一心都扑在学医上,对其他的东西,一窍不通。
也许是老天爷怜悯她,在苏筠怡双膝跪地,在地上用手不断地探摸的时候,居然在一群荆棘里,看到了一束细小的枝丫上,有一朵快要凋谢的栀子花。
只见花瓣已经有些变黄,花朵也蜷缩着,若是再过一日,应该这花就谢了。
阿粉的话确实不错,异域的栀子花真的很少,按理说,栀子花应该是成片成片长的,可是苏筠怡在这栀子花的附近,寻了许久,也才找到一株栀子花花杆,只是那花杆上,只有叶子,没有花朵了。
苏筠怡害怕自己看错了,只能将那朵带花的栀子花连根从地里拔了出来,小心地护在怀里。
一边寻,她又一边对比,全然顾不上,那一地的荆棘,将自己的手和腿,都划破了皮。
尽管苏筠怡自觉自己已经是在争分夺秒了,可是在天再一次黑下来的时候,苏筠怡也不过只走了短短不到五里路。
整整一日,从早上下山,到太阳落山,苏筠怡只走了五公里。
天一黑,苏筠怡简单地吃了吃了几口速食,又从系统里面拿出一个手电筒,准备继续找。
但是在苏筠怡从地上蹲了起来之后,突然觉得眼前一片眩晕。
她已经不眠不休两日了,就算在前世,站直做手术,她最长的第一次,也只做了36小时。
现在已经完全超出她身体的负荷了。
眼看苏筠怡身子往后一倒,整个人就到栽到全是小刺的荆棘丛的时候,苏筠怡已经闭上了双眼,她自觉无力改变这个事实了。
可是身子离地面不到十公分的时候,苏筠怡忽然感觉到耳边,一阵疾风掠过,而她的腰身,瞬间被一个强有力的鞭子缠住。
随即,在苏筠怡猛地睁开双眼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的身子,已经腾空了,被鞭子缠着,迅速地甩到半空中。
苏筠怡还没来得及喊出“放开我”的时候,缠着她腰身的鞭子,就松开了。
最后,苏筠怡自然是从半空中,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哈哈哈!”一个女子爽朗的笑声响起,“你瞧她,跟个傻子一般。”
“二妹!”而后,一个沉稳的男子声音响起,“不许胡闹了!”
苏筠怡被摔在地上,虽然没有落入荆棘丛中,被扎得满身刺,但是她被甩在半空,又猛地落在地上,这受力,可比她先前晕倒来得强劲多了。
等她身体上的疼痛感稍微减弱了一些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小半晌了。
“怎么?”那女子的声音,在苏筠怡的头顶刺耳地响起,“要死了?”
“你不觉得,你的声音很像鸭子?”苏筠怡只觉得聒噪得很,猛地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头顶上的人。
尽管现在周围都黑了下来,但是那女子,在瞧见苏筠怡冷厉的视线之后,心肝还是不自觉地颤了颤。
这眼神,这气度,女子觉得比起自己见过的人,都要冷冽得多。
不过,女子很快地就敛起了那些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畏惧感,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自然是听出来了,苏筠怡言语中的讽刺。
“死丫头,”女子右手一抬,高高举起鞭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找死!”
说着,女子的鞭子,就朝着苏筠怡的面上,直直地甩了过来。
苏筠怡现在已经恢复了些力气,但是她毕竟不是个习武之人,在她以最快的速度,蜷缩着身子,往旁边翻身一躲之后,左臂上,还是被女子的鞭尾,重重地扫到了。
“噗呲!”苏筠怡清楚地听到,鞭子落在自己的左边肩膀上,不仅将衣服给划烂了,也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肉上。
苏筠怡也顾不上肩膀上的伤口,为了避免女子再次对自己挥鞭子,她只能迅速从地上站起来,然后转身,正面对着女子。
她的肩膀上火辣辣地疼,不用看,苏筠怡就知道,女子这鞭子落得极重,她的左臂,肯定已经是皮开肉绽了。
“哟,躲得还算快。”女子盯着苏筠怡,眼神如饥饿的猛兽般嗜血。
苏筠怡见状,就知道,这女子怕是准备不打死自己,誓不罢休了。
她脑子迅速地转动着,寻思着自己到底该如何脱身。
和这种会武术而且武术造诣不低的人正面对抗,她只能智取了,不然今夜怕是真会被女子打得浑身血淋淋。
若是真的女子紧追不放,苏筠怡也打定主意,自己直接闪身进空间,也不管什么遵不遵循这个时代的法则了,亦或者是不是会吓到旁人,毕竟保命要紧。
不过,也许是女子身后之人瞧着天色有些晚了,直接走到女子的面前,右手迅速一举,直接扣住了女子准备再次举起鞭子的手腕。
“好了,二妹,不要胡闹了。”男子声音明显带着不悦。
被男子唤做二妹的女子,似乎很是害怕男子,只得赶紧收起鞭子,讪讪地低着头,不再说话,只是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嘀嘀咕咕不满地说了几句。
在苏筠怡送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又感觉到,一股不善的眼神,死死地锁定住了自己。
是和那女子同行的男子,只见他死死地盯着苏筠怡的脸,和已经衣不附体的左肩,眼神嗜血残暴。
女子见男子如此,顺着男子的视线一瞧过来,才明白为何如此。
只见苏筠怡的肩膀光滑如雪,月色下,洁白的肌肤,和鲜红的血液,重叠着,似散发着圣洁的光泽,叫人挪不开眼。
而且,苏筠怡的左肩上,没有任何属于他们异域的标志。
也就是说,苏筠怡不是异域之人,是外面的人!
女子本来就因为自己先前苏筠怡对自己的讽刺,心存不满,现在总算是找到了机会报复。
“大哥,既然她不是异域之人,就让妹妹我将她杀了吧!”女子狠毒地盯着苏筠怡,嘴角上扬。
瞧着她这模样,苏筠怡就知道,她心里定然是想着,自己总算是落在她手中了。
不过想要杀了自己?她也要看看她有没有那本事了。
苏筠怡目光如炬,冷冷地盯着女子,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你是哪国之人?”男子并未搭理女子,盯着苏筠怡,冷冷地质问,“天佑国,还是齐国?”
男子问完之后,又自顾自地否定道:“应该是天佑国的,齐国的女子都人高马大,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应该不是。”
最终,苏筠怡一句话都没有说,男子就已经下了定论,苏筠怡是天佑国之人。
苏筠怡对男子的猜测,倒是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男一女,寻思着,这两人的身份。
按阿粉的意思,他们住的地方,离异域本部还有些距离,毕竟以他口中的意思,七年前,他抱着襁褓里的妹妹,起码走了快一个月,才寻到这处僻静的藏身之处。
但听这蛮横的女子的意思,他们在异域的身份应该算是尊贵的,那若如此,为何这两人会大半夜出现在这里?
瞧出苏筠怡眼底的警惕和猜疑,男子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心生一计。
而后,在他准备将这计划付诸现实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苏筠怡的脸上的伤口,有些奇怪,只是在月色下,他并没有瞧得十分真切。
“你想不想跟我们去异域?”男子开口,语气听不出来到底是邀请,还是在命令。
“大哥!”女子一愣,立即不满地嚷嚷起来,“我们怎么能带外面的人回异域去!”
男子侧头,冷冷地看了女子一眼,眼神中的威胁之意,让女子不寒而栗。
但是她依旧不死心,嘀嘀咕咕地说道:“大哥,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你忘了吗?若是带个陌生女子回去,被阿翁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样?”男子眉头紧锁,言语明显不悦。
女子瞧出男子眼底的憎恨,一下就不敢搭话了。
苏筠怡站在两人对面,心里倒是乐开了花,她当然是想去异域的,但是她又瞧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琢磨着,到底要如果表现,才不会让这两个人,最主要是这个男的,心生怀疑。
男子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苏筠怡的回复,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他的手,猛地一举,一阵强劲的疾风,就朝着苏筠怡的脸直直地打了过来。
苏筠怡想躲,可是男子的这一记掌风实在是太快了,苏筠怡眨眼功夫都没有,就感觉到那疾风,已经打到了自己的脸上。
她猛地闭上眼睛,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自己这张脸,怕是得毁了。
可是她明显感觉到脸上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只是有些冰冰凉凉的。
“她?她怎么”女子尖锐刺耳的声音,再次涌入苏筠怡的耳中。
苏筠怡一睁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瞬间理解了女子的诧异和震惊。
原来那男子,是瞧出了自己的易容术,他并未想要伤害自己的脸,只是将自己的易容术用掌风给打散了,苏筠怡心情一沉。
她这张脸,按照刘忠海的话说,和前朝皇后文无忧相似度极高,若是被异域之人看到了,怕是会引起躁乱。
在苏筠怡寻思着怎么将脸挡住的时候,那男子已经如风般,瞬间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就离自己不到两步的位置,站住了。
比起苏筠怡现在还未长开的身高,这个男子已经是个成年人,个子自然是肩宽腿长的,站在苏筠怡的面前,起码高出了快两个半的脑袋。
苏筠怡约莫估计,这男子比起霁华还要高出半个头,差不多有一米九的样子。
而且男子自带的阴冷气场,以压倒式的优势站在苏筠怡的面前,苏筠怡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这个男人和齐泽云比起来,简直就是有过之无不及。
至少对于苏筠怡来说,齐泽云也许是刻意压制住了自身邪恶的气势,而这个男子,却刻意放大了叫人汗毛倒立的气息。
“你这张脸”男子似逗趣,又似威胁地低声道,“若是送给那老头子,应该会奖励我许多吧?”
男子嘴角上扬,讽刺地冷笑,对于苏筠怡这面容,他似乎根本瞧不上眼。
而女子就不同了,在见到苏筠怡的真容之后,嫉妒就如熊熊燃烧的大火,烧得她理智都快没有了。
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美艳!
“我去,”苏筠怡抬头,淡淡地看着男子,眼里没有一点恐惧和胆怯,“但是,你是不是也得告诉我,你们的身份?”
男子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他似乎从没有见过哪个女子,在自己的面前,能表现得如此淡定的,比如自己的二妹,都对自己唯恐之而不及。
但是他的情绪也仅仅持续了很短得时间,而后,他便开口道:“我是异域巫医之子,撒麦,这是我二妹,路亚。”
原来是巫医的孩子,苏筠怡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