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凌家军早就听闻凌嫣将军“重出江湖”的消息,立刻“拖家带口”地往环玉城赶来。
虽然数十年前的老骨头剩下来的不到原来的一半,但是架不住这些人把自己能拿得出手的长子长孙都带上来,在老同僚面前炫耀一下自己后继有人,更是让自己的后代在凌将军面前露个脸,他们都相信将军能给自己儿孙带来好前途。
所以浩浩荡荡的新“凌家军”,反而比往日翻了个翻。只是其中老少陈杂,军队素质良莠不齐,几位“元老”带头耍横,不减当年的老伙计们谈笑风生,而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们窃窃私语,他们的到来简直把老管家愁的一个头两个大。
“老奴怎么知道三小姐去哪了!”老管家一遍一遍地应对着。
“我听到了,凌将军技痒,与一个姐姐去后山比试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说道。
“真的?”众人回头望向说话者,瞧见是客栈店中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像一块发糕一样,笑起来没了眼睛。
客栈老板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听墙角,还敢说出来,真不怕触了贵客的霉头,吓得他急忙把不懂事的孩子往身后一拽,面上带笑地向诸位请罪,称“童言无忌”。
听孩子这么一说,曾经随凌嫣跑过马场的立刻就有了话语权,神气十足地说道:“这个有可能,我们家将军最愿意比试,她手痒的时候,我老五还当过沙袋呢!”
旧事重提,哪怕被凌嫣“虐打”过,仿佛此时也成了资本。
向来只听过却没见过的小辈们动了心,商议道:“要不我们也去后山瞧瞧,给凌将军助阵也好啊!“
此话一出,众人达成一致,乱糟糟地一起往后山去。
这一片乱哄哄的模样自然也落在同为军士的薛家军眼中,不由引得薛家军眼中一片轻蔑。
她们纪律森严,薛栗说一不二,依军令帮安槐卸过货后,拒绝了凌管家的巧言令色,简单用过行军携带的干粮,安安静静地候在后院的树荫中,等着将军的下一步军令。虽然有几位年纪尚轻地受不住诱惑,用了几块凌管家提供的肉食,却被队长训斥一番作罢,没有人能例外。
可是远远瞧见这些乌合之众往后山去了,薛家军也不禁有些好奇。
“他们这是去做什么?”
“听说去后山瞧热闹,那个为老不尊的凌三小姐与人比试。”
“她能找到谁比试?瞧着她修为可不低呀!”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突然间禁了声。
一人煞风景地说道:“不会是我们家将军吧?”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这个可能性大概是百分之八十。
她们还死命挣扎一下,说道:“难道就不能是昨夜闯来的那人?”
正巧屈辞走下来为徐愿把午饭端上楼去,让这群薛家兵最后一点希望破灭。
看来与凌嫣比武的真的是她们将军!
“不行,我们也得为将军助阵,不能让对方瞧扁了去!”一人突然站起身来。
“站住!将军让你动了吗?”年龄较长的一人拦住。
“你们眼中只有军令!难道就不可以随机应变?”那人不服地辩道。
“就你丫头事多,刚刚食肉糜的人也有你。”
“军令如山,我等只需听命行事。将军既然决定与凌三小姐单挑,自然是有她的考量,难道你们如此不相信将军?”
此言落地,众人都重新坐在树下进入待命状态。
那边凌嫣与薛栗正胶合着,不分胜负。
凌嫣不敢小瞧薛栗,虽然她年龄还小,但是断金刀舞得虎虎生威,已经有其父的风采,等凌嫣这些年不动手的手生感都慢慢褪去,只觉得打的酣畅淋漓。
风火棍变化多端,可以为双棍,亦可合并为一根。
风棍扫过,如刀刃过境,割下层层草木,而火棍擦过,又如烈火燎原,升起阵阵黑烟;风火两棍合二为一,更是风助火长,势不可挡。
薛栗眯着眼瞧着凌嫣将风火棍合为一体就朝着自己冲杀过来,断金刀重重往地上一插,狠狠划出一道弯月,猛地抬刀一扬,刀锋席卷沙土便朝凌嫣扑面而来。
凌嫣嘴角一扯,好一个阴险的小鬼!
但是她并不退却,风火棍在手中转个圈,风端横扫而过,仿佛一道闪光撕裂黄沙,风向顿时逆转,向薛栗反扑过去。
薛栗并不躲闪,她要的就是凌嫣刹那的停滞,铿锵一声,断金刀与风端猛地交手一次,擦出闪亮的火花。
风棍的大势被断金刀生生截断,风力不成,但凌嫣手腕一转,火端迎头砸下。
薛栗不急不燥,等到火棍逼到面前,才高举断金刀与火棍相持。
咣当一声闷响,宝器相撞,两人相持不下。
凌嫣放了防水,并没有立刻变招,而是看看薛栗想要怎么办。
刹那间的松懈,薛栗怎能不知道,她瞪了凌嫣一眼,恨恨地道:“不用你让!”
说罢断金刀猛地向上一顶,骤然抽回,如水中捞月一般朝着凌嫣足下虚砍一刀,逼得凌嫣退却。
薛栗乘势追击,向上一挑又朝凌嫣一劈。
风火棍气势一收,由攻转守,两兵再次相持。
薛栗才不会放水,抓住时机猛地引诱一般收力,而凌嫣刚刚用力过猛,一时来不及收回,空门大开,薛栗乘虚而入。
断金刀狡猾地躲过风火棍的缝隙,直冲着凌嫣大开的空门奔去。
凌嫣笑了笑,手中的动作快地如同一道影,风火棍突然断为两截,左右手一边一个夹住薛栗深入敌军的断金刀。
两边再次相持不下。
薛栗到底有些吃力了。
凌嫣歪了歪头,颇为好奇地问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出斩玉刀?”
薛栗咬了咬牙,不是她不用,而是她用不出!
薛栗拼尽全力,断金刀猛地一转,硬生生地破开风、火两棍的围追堵截,但是薛栗此时还不想退,她在凌嫣的包围之中,竟用出了鱼死网破的招数。
断金刀盘旋而上,迎着风棍,一时间仿佛巍巍高山,拔地而起。
凌嫣察觉出周围气息停滞,高山挡路,风水绕道,连她的风火棍也不例外。
凌嫣诧异地瞥了绷紧的薛栗,惊呼道:“你这是何意?”
薛栗不答,待山峰之势用尽,可刀锋并未尽,断金刀笔直地从天而降。
寒气如崖边瀑布一般冲泻而下,逼得凌嫣不得不用双棍来接。
凌嫣眯着眼睛,被刀锋与双棍之间碰溅的火花刺得睁不开眼来,双手无力,仿佛要被震断一般。
好一个“断江山”!
曾闻“断江山”是薛晟在雁山最后一刀,一刀逼退南陈的二十万大军,断下雁山与南陈相连的一边翼翅,差点造成一个断崖。
可惜这一刀也耗尽刀圣所有的灵力,当夜吐血身亡。
这是近乎搏命的招数。
薛栗此时虽然只学来一个形似,根本用不出那刀法中的决绝,但是也够凌嫣喝一壶。
凌嫣以为自己与薛栗只是在比试,而这个丫头却把每一次动刀都当成搏斗。
凌嫣讪笑一下,竟然丢了双棍,就地打了一个滚,躲开“断江山”的一击。
薛栗劈下最后一刀,全身灵力消耗殆尽,汗水如水一样淌下,无再击之力。
如果凌嫣此刻要她性命,将易如反掌。
她与凌嫣对视片刻,凌嫣放声大笑。
“这么多年,还没有谁能把我逼到这么狼狈的境地。小崽子,你对自己够狠。”
薛栗撇撇嘴,略带讥讽道:“没想到前辈还可以丢了宝器,打滚避过。”
凌嫣毫不在意一个丫头的尖牙利嘴,她弯腰拾回自己的风火棍,放在手中颠了颠道:“小丫头,你还小,真不懂什么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过你这个性子,还真用不了斩玉。”
薛栗皱了皱眉头,实在累的没精力反唇相讥。
凌嫣摇了摇头道:“这不行啊,孩子。你可知为什么你手中这把刀叫做断金?”
“双刀齐心,其力断金,你如果用不了双刀,那么你也不能真正发挥断金的力量。”
凌嫣的话在薛栗耳边徘徊了许久,薛栗低下头抚摸着手中的断金刀,无力地喃喃道:“双刀齐心,如何让双刀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