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清宇看着面前身着明黄色朝服的天子,连忙跪下行礼“儿臣叩见父皇”
还没等跪下去,献王就感到一双手稳稳托住了身体下落的趋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一刻,献王终于感受到了皇上那从未表现出来的疼爱,还没等回过神,周围就传来朝臣跪拜的声响“臣等恭贺献王回京”
献王挣开皇上的双手,再次下拜“儿臣有一事相求,望父皇应允”
皇上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讲”
“儿臣希望能够亲自调查母后殡天一事”
跪在地的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互相对视一眼,如果能够将手中这烫手山芋甩出去那自是求之不得,刚要向前进言,却只听得身后传来成王低沉的嗓音“皇弟的一片孝心,正是日月可鉴,但想要知道母后遇害的真相的远不止皇弟一人,”
宇文清宇瞳孔紧缩,斜睨了成王一眼“皇兄这是要阻止臣弟”
“不,请父皇允了臣弟的请求,”别说献王,就连周围的官员也大吃一惊
正疑惑间,只见成王向皇上磕了一个响头“皇后殡天,身为儿子自当是要为母守灵,既然皇弟想要一手查办此案,儿臣愿代替皇弟扶棺入陵”
这一番话砸的众人是晕头转向,皇后殡天自然是亲子守灵,如果真要成王来做,这就等于直接承认了成王嫡长子的身份,皇上眼睛眯了眯“献王以为如何”
献王用力握了握右手“孩儿不孝,竟然被悲痛蒙蔽了双眼,儿臣是母后怀胎十月所生的亲子,自当应尽守灵的义务”
皇上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明白,献王这是不愿意放弃嫡长子的身份,刚刚涌现的父子亲情,被这两句话瞬间打散,失望的摇了摇头,朗声道“献王为皇后亲子,理当守灵七日,扶棺入陵,皇后殡天一案就交由成王主审,三司从旁协助,早让皇后安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皇上拂袖离去,其余朝臣也陆陆续续离开,大理寺卿向成王深施一礼“今后还请王爷多指教”成王笑着还了一礼,等到群臣散尽,成王这才看向一直默默注视自己的献王“皇弟真是福大命大,没想到还有再相见的一天”
献王见只有两人,也不在掩饰对成王的怨恨“母后是怎么死的”
成王冷笑一声“母后怎么死的,为兄怎么会知道,不过本王必当竭尽全力调查出真凶”
献王心里认定这事与成王脱不开干系,上前一步质问道“你这幅假惺惺的嘴脸可真是让人倒胃口,刚才跪在那,一口一句母后的你不心虚吗?”成王闻言,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皇弟怎么如五岁孩童一般,竟开始逞口舌之快,难不成是那一箭把你射傻了”,
看着努力平复心情的献王,成王收敛笑容,压低声线开口“没错,人就是我杀的,您能耐我何”不经意扫过献王已经微微渗出血迹的衣襟,悠闲的转了一圈“要不要这就动手报仇啊”
献王听着渐远的笑声,终于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大理寺卿谢文看着翻看卷宗的成王,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半晌,成王放下手中的案卷,抿了口茶“把徐子谦带来问话”谢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王爷要不要去请左相?“成王不解的愣了愣“请左相干什么”
周围的官吏互相看了看,谢文硬着头皮接着回话“这几日庭审左相一直都有旁听”成王手中的茶杯直接摔在桌上,杯身震了震,“左相旁听,谁给的权力?是皇上下的谕旨,还是皇后?”
几人看着震怒的成王,连忙跪倒“王爷息怒”
成王眯了眯眼“息怒?你们是不是忘了,现在皇家姓什么?你们是皇上御笔亲封的官吏,不是他左相府的家臣”
这么一大顶帽子压了下来,几人都感觉像一把刀悬在脖子上,霎时汗水湿透了整个后背
“王爷赎罪,是左丞自己来旁听的啊,我等也没成想,左丞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没有接过皇上圣谕就敢私下做主,待明日臣必亲自上书参他一本,以正圣听”旁边几人听到谢文的话,连忙同表决心,
这时庭外来报“徐子谦带到”待成王挥手示意,几人才连忙从地下站起
“京都守将徐子谦叩见成王”
宇文清彦看着跪的笔直的身影,也没让起身,直接问道“皇后遇害那日,侍从最后见到皇后的戌时(19点-21点)到次日发现皇后尸体的卯时(5点-7点)将军身在何处”,协审的官员闻言暗自提了口气,这成王的问案口吻,明显是把徐子谦当做嫌疑人来审啊
徐子谦平静的回道“期间臣下一直在安排城中布防事宜”
成王微微一笑“将军真是辛苦,本王都不知这城中布防需要夜以继日,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谢文也感到疑惑,对啊,这城中布防也不能不让将领睡觉啊
徐子谦也不着急,继续回道“王爷不知,这几日正赶上城中戒严,臣下只每日午时休息两个时辰。”
成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城中戒严?可是皇上下的密令?”
徐子谦愣了愣“并非”
听到这一答案,在场之人无不震惊,还未等成王开口,谢文连忙问道“没有天子密令,竟敢私自改变军中布防,徐子谦你好的胆子”
成王看着低头不语的徐子谦冷笑一声“徐将军对父皇忠心耿耿,又怎会如此行事,敢问将军,是受何人指使”这话一问,谢文脑海马上浮现出了又最大嫌疑的左丞徐勇,现在不是皇后身死的问题了,借用职权,擅动京都守军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徐子谦,兹事体大,你最好如实道来”
徐子谦抬头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谢文,,行了一礼“臣下知罪”
成王放下手中的茶杯,在徐子谦身旁转了几圈“徐将军以为不说,本王就拿你没办法了?来人啊,将守城副将江朗昭带来问话”,徐子谦垂下眼睑,看不出神色,江朗昭莫名其妙被传召正一头雾水,行礼问安后就看到静默在一旁的徐子谦,心下疑惑
成王也不多话,直接步入正题“江副将可是一直伴随徐将军左右”
江朗昭点头道“没错,每日宫中布防情况都是臣子与将军一同查阅,但是布防的具体事宜,一向是将军一人决定”
成王推了推冷掉的茶“皇后出事之前,可有什么人接触过徐将军”
徐子谦心下了然,这是冲着献王来的啊
江朗昭略一思索,像是想到了什么“徐将军很少与人来往,因此属下记得特别清楚,皇后出事的前几日,在承乾宫不远处,献王曾与将军交谈过”
成王不动声色的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可知具体的交谈内容”
江朗昭皱了皱眉“因为距离较远,没有听清,不过献王给了将军一样东西,像是纸张”
成王扫了一眼身旁正在看茶的谢文,谢文会意忙吩咐左右“去将那日的守城哨兵叫来”每日的京都布防完成后,都需要提供士兵的布防名册,以便将士们能够各司其职
不一会,两名守城士兵就被带到,在谢文的询问下知无不言“那日徐将军无意隐藏,众人都听得清楚,献王给了将军一封皇后亲笔所书的家信,将军就在殿外拆开查看,然后对献王说了一句话”
谢文忙道“什么话?”
“子谦是陛下亲命的守城将士,唯一的任务就是护佑皇上和各宫娘娘的安全,不劳娘娘嘱托,下官自会秉公执法”
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徐子谦,突然向成王行了一礼“皇后只是给了末将一封家书,并叮嘱末将要加强对京都的防范,臣下这才下令京都戒严,想必是皇后已有所感”
成王抿了抿嘴角“皇后与将军之间的书信联络,一向是由献王殿下亲传吗”
徐子谦不急不恼,语气清冷“皇后为后宫之首,就算是亲哥哥也理应避险,献王虽为皇子,也叫我一声舅舅,通传家书又有哪里不妥”
成王眼珠转了转“就算皇后是后宫之首,也没有权利下令京都戒严”
“臣子何时说过,皇后下令戒严了”徐子谦看着面色不善的成王,继续说道“皇后只是叮嘱臣下要加强对京都的防范,也从未向臣下指派过什么”
成王舔了舔右侧的尖牙“这不过是将军片面之词,信中如何书写却无人得知”
徐子谦不卑不亢“那王爷有何证据证明那不是普通的家书,臣下求见圣上”
周围的谢文砸了咂嘴,小心的向前请示“王爷,这徐子谦是皇上钦点的守城将军,还需要皇上亲自治罪”成王心下自有打算,这京都擅自戒严之事,往大了说是欺君之罪,往小了说也不过是关心圣上安危,布防更为严谨了些,恰巧遇到皇后身殒,也算是有先天之见,趋凶避祸了,成王原本也没指望皇上凭一封家书,就罢免了徐子谦,
只是几件事情的契机串联在一起就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