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章:九五之尊克妻命(1 / 1)月出天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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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皇帝作孽,便是不干不净的东西进了皇宫,尤其是在阴盛阳衰的后宫,邪物更容易侵入其中。

水月收回目光,问,“后宫妃子多么?”

清水道,“大人刚进宫时,王宫确有佳丽三千,只是这几个月来特别邪乎,几乎每晚都有几个妃子横死。日子久了,所有妃子都没了。”

水月挑眉,“陛下不追究此事吗?”

清水似不屑地嗤了一声,道,“这陛下登基五年,每次选秀充实后宫,不出半年所有新妃子都会死完。第一年,百位妃子葬入妃陵,满朝文武为之一惊,陛下劳师动众地请了天音国上下所有道士作法,最后竟是一个算命大师找到了原因。”

水月好奇地问,“为何?”

“克妻命!”清水环抱起双臂,很不痛快地继续说,“克妻也就罢了,还要年年选这么多妙龄小姐进来殒命,我看人人称颂的明君也不过是昏君。”

水月摇了头,笑道,“就算梵江帝怜惜骄花,满朝文武也不允许后宫空悬,开枝散叶也是朝政大事。”

清水微微颔首,并未答话评论。

两人行至千级台阶之下,汉白玉雕刻的云龙辉煌耀眼地铺在中央,绣着金云纹的旗帜在四周招摇。还未登上台阶,女儿家脂粉的香味乘着风迎面扑来。水月不适应地揉了揉鼻子,耳廓微动,仿佛听到了细细小小的啜泣声。

清水腰间斜挎的弯刀出鞘,眨眼功夫幻化成了银伞,她稍稍往前一步,伞挪到水月头顶遮住晃眼的日光。

“大人昨晚没睡好么?脸色好苍白。”清水关切一问。

水月放下揉鼻的手,浅笑道,“闻不惯姑娘家的脂粉味,有些难受。”

清水静默一阵,才满含怨气地抱怨,“大人德高望重,那群人有事没事的总喜欢找大人,好似大人一出场了,就像天上的神官下凡,能天官赐福一样!毋地烦人!”

水月无奈地笑了,“在皇宫,还是谨言慎行来得好!”

清水捂了嘴,心知自己口无遮拦了,面带愧色地低下头。

水月深吸一口气,缓解了身体的不适,抬步踏上台阶,如梦似幻,白衣袅袅,朝着巍峨高大的宫殿前进。

随着那俊美得过分的面容步步露出,大殿内慵懒而坐的皇帝忙放下手里啃到一半的苹果,随手在金色龙袍上擦了擦水渍,起身跳到地面,接着快步往殿门口走。

传说中挥墨定江山的明君梵江帝,在举止上并非民间说的那般端方雅正,反而很是随性不羁。

“国师到!”总管太监嘹亮的通报响了一片天。

殿门前低低的啜泣声哑然而止,百名秀女都望向那似天边走来的白衣公子。长袖挽风,墨发翩飞,五官精致唯美,不笑时如凌霜傲雪净得脱俗。只看她望向身边的红衣侍女时,那嘴角微微的一弯,便足以倾倒天下女子。

先前哭得梨花带雨的秀女们都忘了自己还在选秀,一个个痴痴地对款步走过的白衣国师行注目礼,眼里都是掩盖不下的仰慕之色。

水月不紧不慢地朝着殿门踏去,刚登上廊道,眼前被金亮的一片晃得头晕。

稳了稳心神,抬头一看,来者负手而立,欣长的身子笔直伫立。黄袍加身,贵气凌然,生得剑眉星眸,年岁不过三十岁,并非她事先联想的那般,大腹便便的猪头男。

“国师你可算来了!”梵江帝很随意地跟她说话,没怎么顾及九五之尊的身份。

水月正欲下跪行礼,手臂被梵江帝拖住,来不及反应就被梵江帝带着往殿内走了。

选秀会上应该有皇后、太后陪同皇帝一起参加的,可高悬的龙椅两边,虽是摆放了座椅,却无人落座。

没有太后很正常,这没皇后...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细细一想,梵江帝克妻,估计是把皇后也一并克死了,才后位空悬。

她一边想着,一边有梵江帝拉着登上地台,也不知梵江帝是不是故意的,竟将她摁在皇后位上!

殿下几位大臣忙举着朝板围上来,为首的丞相是朝野中唯一的三朝元老尚玄云。

他驼着背,颤巍巍地举着朝板,先咳了两声才道,“陛下,国师男儿之身怎可入座皇后之位?”

梵江帝挠了挠头,道,“国师身份贵重,定要与寡人平起平坐才算合理。寡人想了想,普天之下能跟寡人齐高的,就剩下皇后之位了,不是吗?”

尚玄云哭笑不得道,“陛下,国师大人乃男儿身,您这样岂非有辱男儿之尊?”

从梵江帝登基开始,尚玄云就一直在侧辅佐,深知梵江帝为人处事乖觉却不失底线,也就没有发怒指责梵江帝荒唐昏庸。

梵江帝扶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丞相所言有礼,寡人今天选秀都高兴得糊涂了。”

水月听了,自觉起身退至一边,等太监搬来座椅才同丞相一起坐于群臣之首,梵江帝便坐在高处龙椅上。

梵江帝嘴里说着开心,选秀开始后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眼里就盯着桌上的瓜果,懒散地吃着水果。

水月垂着眼帘静坐在尚玄云对面,现在对天音国的了解并不熟悉,能少开口说话就少说一些,免得露出破绽。

这世界也是有牛鬼蛇神的,夺舍献舍并非话本中的聊斋,原身水月就是利用自己的魂魄献舍给她的,若是被瞧出来,她就算是玉皇大帝也得被抓起来千刀万剐。

古书有云,夺舍、献舍均为各家公认的邪术,天理不容是者。

梵江帝,君璃,字星云。二十一岁登基,天音国登基年岁最小的帝王。登基五年,天音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期间微服出访五次,破冤案百件有余,深得百姓爱戴,威名远播。

这皇帝就算是克妻命,天音国上下都会甘之如饴地送上自家妙龄小姐参加选秀,壮大皇室血脉。哪怕明知将姑娘送进宫会被皇帝克死,每每选秀期间,各大诸侯、名门望族都会送上百里挑一的美人到王宫的。

若是撞上个不怕皇帝克妻的女子,成功为皇帝诞下龙子,也不枉塞了那么多姑娘进去送死。

君璃也是被臣子们逼着选秀的,他到底还是怜惜殿下那群豆蔻年华的姑娘们,选秀时便请了天音国有名的算命大师莫成章来替秀女们看命,选些命硬的进宫,好歹死得没那么快。

第一批秀女踏入殿中,随着五位秀女靠近,细细的哭声越发清晰了。

梵江帝在上头一听,只是不以为意地勾勾唇,没有呵斥秀女们,其余人对此司空见惯,都装聋作哑地观望。

水月在心底暗暗叹息,可惜了这五个貌美年轻的女子,但愿别被克妻皇帝瞧上,祝她们真能天官赐福。

梵江帝随意扫了眼五个细细抽泣的女子,修眉微微一蹙,抬手随意指了中间那个最高的,“你,叫什么名字?”

谁料到,那鹅黄衣裙的女子被梵江帝一指,抬头愕然地望着龙颜,神情惊恐恍若见了鬼一般,白眼一翻就倒在地上了。

水月等大臣不仅不慌,还死死抿着唇憋笑。克妻命,真的要了别人的老命了。九五之尊克妻命,也没有哪个女的敢嫁。

梵江帝烦躁地挥手,让身边的太监将其拖下去,瞬间没了心情。

第一批下去,第二批上来…

上来十几批,吓晕十余人,三位哭着被宫中女官带下殿去。

美人如花,哭声细软动人,正常男子听了都不免怜惜。好好的宫廷选秀,姑娘们趋之若鹜的皇妃选秀,闹得跟强抢民女一般,若非这是举国支持的事,不然真是一桩大大的笑柄。

到最后,梵江帝直接不看了,就让莫成章把命硬的找出来塞进宫里就行了。

莫成章立在殿中,一一给秀女们看手相、面相,但看得最多的还是秀女们的脸。

水月见此,刻意用眉笔描粗的修眉微微一挑,点着扶手的食指停顿片刻才继续悠然地点着。

“国师?”

上头的皇帝忽然唤了下水月,水月抬首望去。梵江帝举着一颗青提,对准水月抛过来,水月伸手接住了。

“寡人问你,这届秀女如何?”

水月摩挲着青提,白玉似的手指与晶莹剔透的淡绿青提交相成画,梵江帝盯着她的手,禁不住眯了眯狭长的凤眸。

水月道,“都是天音国倾国倾城的美人,自然是好的。”

君璃摩挲着下巴,凝眉思索片刻才扭头再次看向水月,“国师也二十五六了,不如寡人从秀女中给你选十个美人如何?”

君璃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殿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大臣们还没反应,那几个秀女们飞快停住了抽泣,用手绢擦掉脸上的泪痕。有的整理衣衫,还有的甚至掏出了小镜子重新给自己扑粉,哪还有刚刚憔悴可怜的模样?

当皇帝当到全天下女人都嫌弃的地步,梵江帝当属第一人啊!

等所有秀女恢复了精气神,君璃兴高采烈地站起来,指着台下五个秀女,道,“果真如国师所言,倾国倾城啊!这五个,寡人都要了!”

众大臣齐齐侧目,五个秀女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像是被点了穴,定在原地不动,脸上婉约的笑容僵硬着,活像没有灵魂的傀儡。

水月终是忍不住掩唇轻笑一声,这位陛下的心思还真是调皮,利用她的名声让秀女们心甘情愿地上当进宫。

几位女官上前领人时,一位穿着浅绿色宫装的美人上前几步,直视着君璃的眼睛,柳眉微蹙,问,“陛下不是给国师选亲么?”

此人身姿傲然,眸似明月,五官柔美,眉梢眼角之间并无女子怯弱之态,毫不畏惧地与九五之尊对视,未有畏缩之意。

梵江帝就这样被一名秀女当朝嫌弃了,就在大家以为这个秀女死定时,君璃将手搭在龙椅上,朝水月这边倾身,问,“她不说寡人差点忘了。这样的话,那…国师你意下如何?”

绿裙美人充满期待的目光投过来,水月后背冒出许多虚汗。美人恩难承,承受了又不容易甩掉,不承受也难甩掉,还白白落得冷酷无情的名号。

她若是个男的还好说,但她一个女的,这瓷器活儿她还没金刚钻磨呢!

再说了,跟皇帝抢女人,她就算是狸猫有九条命也不够灭的!

水月微微侧头,掩鼻瞄了清水一眼,清水得到授意,把着腰间斜挎的银色弯刀站出来,毕恭毕敬地对梵江帝道,“大人修习得是法家秘术,必要保持童身才能施展法力。”

君璃挑了挑眉,似恍然大悟般长叹一口气,移开视线看向那名绿裙女子,语气毫无波澜道,“你听到了,国师不得娶妻,你就从了寡人吧!”

水月闻声,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她怎么有种皇帝捡她不要的东西用的感觉?

绿裙女子被水月拒之门外后,连连后退好几步,幸好有女官及时扶着她,不然就得坐在地上了。

君璃指着绿裙女子,眼睛发亮道,“这女子颇有胆量,寡人十分欣赏,今晚让她侍寝!”

“啊?”君恩荣宠临头,绿裙女子不是喜上眉梢,而是一脸形同吃了屎的灰败神情,就差给她一坨屎拿在手里了。

据说被梵江帝宠幸过的,不出半月必死。若是单纯在宫里待着,还能活个大半年的,梵江帝一临幸,寿命直接缩短十倍有余,姑娘们听了再也不敢进宫,更何况侍寝?

即便梵江帝皮相再好看,看着再动心,姑娘们宁愿跟鸡拜堂都不愿跟梵江帝洞房,毕竟是命,没什么东西比得过小命一条的。

绿裙姑娘就这样被女官连拖带拽地请下去了,待那令人心碎的哭声消失,君璃才托着下巴,道,“寡人是不是很过分?”

众大臣纷纷垂首道,“陛下圣明。”

得到大臣们的支持,君璃扔掉手里的荔枝,拍拍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眼正襟危坐的水月,道,“国师,随寡人来。”

水月起身,抚了抚长袖上的褶子,微微颔首,挽着拂尘跟在君璃身侧。

路过莫成章时,水月转头跟他对上视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莫成章低下了头,很恭敬地送着皇帝的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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