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三章 无戏言(1 / 1)衣漪玳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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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个男人?男子汉顶天立地,岂能靠妇人养家活口?!

想痛骂他不知廉耻,想教育他身为男子,大处担当国事、为君分忧,小处担当家事、畜妻养子。可,看他低头认真看书的模样,这些话说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他实在不懂,女儿究竟看上这男人哪一点?

皇帝相信商琴所言,如果在时限内没有将秋墨语放出,商琴会劫牢,但……若是在没有查清楚,给不出确凿证据之前放了秋墨语,对关注着这件大案的全国学子并百姓都交代不过去。而,若是被劫牢,天牢乃是这个国家防控最严格的监牢,被人成功劫牢,这国家的司法颜面也丢尽了。

似乎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可皇帝毕竟是皇帝,若是被这么简单一件事难住,那么他又谈何管理这个国家呢。也因此,在此刻,午膳刚过,秋墨语的书还没翻过十页,他已经被带到了皇宫之中。

与此同时,太学中,从各地邀请而来的大儒,对那些以同样字迹重新誊录过的会试试卷进行批阅。京城内,大理寺卿带人秘密逮捕了多位官员,会同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

傍晚临近,商琴坐在沧海阁的屋顶上,远眺着夕阳。

“在等秋公子?”胡飞花在她身旁坐下。

商琴摇头,“今天等不到。”

“怎么回事?”

“他被带到了皇宫。”

胡飞花静了一下,“因为昨日你夜闯皇宫?”

“昨日皇帝提议,让我替他办事。”商琴淡淡道,“我拒绝了。”

胡飞花吹了一声口哨,“这就难怪了,恐怕他还没遇到一个胆敢拒绝他的人,不愧是我师妹,够本事!”

商琴白了他一眼。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好吧?

“看来皇帝把秋公子带进宫,是想逼你帮他办差。”

“拒绝办差之后,我威胁他如果今天傍晚不把夫君放出来,就要去劫狱。”

好一会儿之后,胡飞花才捡起掉落的下巴。

“你真是……你是真心要救他吗?”他实在很怀疑,她是不是借刀杀人,皇帝就是这把刀。

商琴突然站起身,施展轻功离开。

“你去哪?”胡飞花大喊。

商琴不回答也没有丝毫停留,胡飞花一瞬间的犹豫,商琴已经走远。

夜晚借着夜色的遮挡,她可以入皇宫而不引起任何纷乱。可如今是白天,她没有自信能再随意出入皇宫。

站在宫门外,商琴仰望着高大的宫墙。

这几日,她请丐帮查探张李黄等人在会试之前都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将之列成表册交给皇帝。有了那份表册,皇帝该能命人查探到真实的情况。

天牢那边,她虽依然送东西过去,却没有再见他。如今,她弄巧成拙,将他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还真是,无颜见他呀。

“姑娘可是姓商?”

循声看去,是一个玉面公子。

商琴点头,认下自己的身份。

“下官乃门下省侍中涂行远,陛下命下官在此等候商姑娘,转达一句话。”

“什么话?”

“君无戏言。”

瞬间,商琴明了这意思,昨日皇帝承诺的,是查清楚之后便会放了秋墨语,而今,让人带的这句君无戏言,便是告诉商琴,只会在案件查清之后再放了秋墨语。

皇宫不比天牢,这么大一个地方,只要将秋墨语关押在某一个宫殿,她便不能轻易找到他。

“我知道了。”商琴只能点头。

在商琴离开之后,涂行远又进了宫,直接去见皇帝。

“话带到了?”皇帝正批阅着奏折,状似随意地问。

“是。”

“她有什么反应?”

“商姑娘答了声‘知道了’,随即便离开。”

皇帝搁下笔,“没别的?”

“没别的。”

“这倒是奇了,她不像是会这般轻易顺从的女子。”

皇帝自己思索了一阵,唯一能猜的,便是商琴又会夜探皇宫。回过神发现涂行远还在,他这才记起还有个人,打发涂行远出去。之后,又命人要进一步加强宫中的戒备。

这晚,皇帝依然宿在前一晚的所在,整晚也无法入眠,就等着商琴来。偏生这一晚,宫中风平浪静,商琴根本就没有出现。第二日,皇帝盯着两个颜色又深了一度的黑眼圈上朝。

被关进天牢,又入皇宫,秋墨语对这样失去自由始终安之若素。而且,真要说起来,同样是被限制在一个小房间里,宫里的高床软被比天牢的干草铺要好太多太多。

只是,一想到到了宫中,她便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意过来,也不知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他便完全没法淡定地看书,时不时地抬头望向窗外。有时候,他有种错觉,似乎下一刻,她便会突然出现,一脸灿笑地得意宣称“她来了,皇宫也不能挡住她”。

可,她始终也没出现。

御书房内,皇帝的御案上,摆着一份摊开的卷子,侧边带有封条痕迹的卷边,写着秋墨语三个字。旁边,还有一沓试卷,那属于别的考生。

对秋墨语,皇帝的唯一观感便是商琴的丈夫,是可以牵制商琴的人,可当那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儒,都将同一份试卷评为最优之时,皇帝也忍不住好奇这份试卷的答主。再询问负责伺候的宫人,得知他居然都十分淡定从容地看书绘画,皇帝再遏制不住好奇心,命人将秋墨语的卷子送到,他要亲自看看这份令所有大儒都赞不绝口的奇妙文章。

而今,他看了这份文章,赞赏之余,更加心惊。

这篇文章,简直就像比照着他的心思在写。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这是会试的题目。

他的原意,是想看看考生对当前富者恒富、穷者愈穷的国情的理解。

两百年前,天统帝推广番茹,使民不受饥,发展商贸,使国库充盈。当时的宁朝,民富国强、万邦来朝,或者说,如今的宁朝也是如此,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可是,身为帝王,必须有清醒的头脑,看清繁华背后的落寞,光明背后的黑暗。这是祖训,而先祖为此做了许多准备,也令如今的他,确实看到了朝臣们“天朝上国”溢美之词背后,从不被人提及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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