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红云仙障,李西洲施礼道:“望心。这位是玄阴娘娘?”
望心道:“正是家母。”
玄阴娘娘道:“我鬼族冒然造访,还请李公子禀告仙人岛岛主碧云仙人。”
李西洲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鬼族玄阴娘娘都来了,非同小可,他立马请碧云仙人过来。
碧云仙人来了之后,打开红云仙障,引鬼族登仙人岛。两方见礼,互通名姓。
碧云仙人请他们进缥缈府,分宾主坐下,又命人将备好的茶端上来。
玄阴娘娘道:“久闻仙人岛碧云仙人雅名,今日得见,果然气质清雅,与众不同。”
“玄阴娘娘过誉了。”碧云仙人开门见山,“不知玄阴娘娘突然降临小岛,所为何事?”
玄阴娘娘微微张望,道:“怎么不见碧云仙人座下的知意姑娘?”
李西洲听到“知意”二字,眼珠子一动,道:“知意师姐正在练功,玄阴娘娘找师姐有何贵干?”
玄阴娘娘好好地和碧云仙人说话,李西洲突然插嘴,她心下鄙夷,神色不动地瞧着碧云仙人,道:“不瞒碧云仙人,犬子和您心爱弟子知意在骸骨湖游玑宫、在青枫浦同生共死,已生了情意。所以我特意领犬子前来仙人岛求娶知意姑娘。”
如屁股底下突然被端来一盆炭火,李西洲被燎地立马站了起来,激动道:“什么生了情意?在骸骨湖和青枫浦,我和师姐寸步不离,我明明见她和望心没说两句话。”
这个毛躁烦人的少年哪来的?玄阴娘娘微微斥道:“男女情意,岂是以言语多少来定夺的?”她又朝着碧云仙人道:“碧云仙人,知意乃是您得意弟子。望心乃我鬼族殿下,将来承继鬼族大业。两人匹配最合适不过,还请碧云仙人成全。”
碧云仙人想了片刻,道:“姻缘之事,男女互相心许才相宜。西洲,你去唤知意来。”
知意在绿梅林一角。
她蹙眉抿嘴,神色焦灼不宁,立在一棵绿梅面前,手指处,一道白光竟在绿梅花瓣上写字:“数日未收讯息,你们在哪?可安好?”
白光写的字消隐在绿梅花瓣上,不知传到何处。
知意望着绿梅,默默祈祷许久。
久久没有回应。
知意失望地拾起隐真剑,继续练剑。
数月前,她和李西洲在鸳鸯水晶里练功,成功结丹。如今正刻苦修炼结丹期中期法力。她将太清剑术中的剑招使得行云流水,只见碧澄澄的剑光将她周身围护,不见人,不见剑,但见剑光,如疾风如闪电。
李西洲化光而来,喊道:“师姐!”
知意并未停下练剑,淡淡道:“何事?”
李西洲发现知意剑招有小小错误,也瞧出了她连日心绪不宁,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受最近风波影响。
他祭出开天剑,飞入知意的隐真剑剑光中,一面和知意拆招,一面道:“师姐,你曾教我一招一剑,百招一剑,一剑一招,一剑百招,施剑术当随心而使,随意而动。可此时当沉腰时你不沉腰,当用臂力时你不用臂力,连基本的剑招都错了。如何随心而使,随意而动?”
知意有苦难言。
李西洲道:“近日岛上怪事频仍,师姐心情不好,干脆暂且不练剑,免得伤了自己。”
“你急匆匆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李西洲鼓足了勇气,道:“师姐,有些话我实在憋不住了,今日非要对你倾诉清楚。师姐,我喜欢你。我想天天见到你,天天和你在一处。”
知意停下手中的隐真剑,似乎被吓坏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只那双眼睛似有千言万语。
两人互相凝视,脸红心跳。
李西洲道:“师姐,若你肯答应我,我就去求师父,求她成全我们俩在一块。”直到今日,鬼族来求亲,李西洲醋意大发,他才发现在他心里,知意是何等地重要,自己多么害怕知意被人抢走。
李西洲小心翼翼地道:“只要你……你心里也有我,师父肯定同意,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块。师姐,我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我?”
听李西洲讲出这些动人的话,知意少女怀春,忍不住脸色绯红,如花如霞,对李西洲的提问未置可否。
忽然曳尾化光而来,道:“六师妹、七师弟,师父催你们赶紧去呢。”
知意和李西洲害羞地各自后退两步,知意道:“师父找我何事?”
李西洲心中责怪曳尾突然出现,坏了好事。
曳尾道:“七师弟还没告诉你吗?鬼族来向你求亲,师父让你现在去缥缈府。”
知意道:“鬼族?”
李西洲极不情愿地道:“鬼族玄阴娘娘带了望心来仙人岛,现在他们正在缥缈府,等你过去。你过去后,只管不同意就是了,鬼族总不能强人所难。”
三人从绿梅林赶往缥缈府。
一进门,鬼族都站了起来,望心对知意微笑:“知意姑娘,好久不见。”
原来鬼族望心在游玑宫就对知意动了心,所以才去青枫浦,陪伴数日。回到给孤园后,他就求着母亲玄阴娘娘来向仙人岛求亲。
知意微微点头,走到碧云仙人和玄阴娘娘面前,道:“师父,玄阴娘娘。”
玄阴娘娘见知意清丽脱俗,恍如仙人,笑道:“你就是知意姑娘,极美极好。”
知意道:“玄阴娘娘谬赞。”
碧云仙人道:“知意,玄阴娘娘携望心殿下前来,意欲娶你为鬼族少夫人,你可愿意?”
玄阴娘娘何等睿智,早瞧出李西洲对知意的心思,也看出知意对望心无男女之情,便想以利诱之,道:“知意姑娘不必急着开口,且先看看我鬼族聘礼。”
玄阴娘娘将手一招,聂小倩率几名鬼族使者捧着精致木盒走到殿中央。
聂小倩将盒子一一打开,第一个盒子里装的是一碗绿莹莹的汤水。聂小倩道:“这是孟婆汤,饮下可使人忘记前尘往事。知意姑娘自个儿虽用不上,来日或许可以用它帮助别人忘记想忘记之事。”
第二个盒子里装的是一片莲叶,莲叶上有一颗露珠。聂小倩道:“这是幽冥泪。收集一万只九幽厉鬼的一万颗泪珠,萃取其精华,利用日月星辰之光修炼百年而成。给孤园只存有三颗幽冥泪,修炼法术时,将它放在眉心,可有十倍之效。”
李西洲道:“这类法宝何足道哉?我弄灵坊法宝奇多,也可尽数送给师姐。”
谁也能瞧出李西洲的心思,碧云仙人道:“西洲,不可无礼。”语气中毫无责备之意。
第三个盒子里面装的一枚青色玉环,聂小倩道:“这是阎罗玉环,可召集包括我在内的十名九幽鬼使,百万鬼族尽听差遣。”
知意饶有趣味地盯着阎罗玉环。
玄阴娘娘补充道:“阎罗玉环不过一件信物。若知意嫁给犬子,有无阎罗玉环,知意都是我鬼族位高权重的少夫人,鬼族弟子自然忠心于你。”
李西洲忍不住道:“我们隐居仙人岛,修仙求道。又不需要征战沙场,要这些鬼族弟子做什么?”
知意瞧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李西洲,抿了抿嘴,右手上的大拇指不停地摩挲食指,似乎在犹豫什么。
碧云仙人深深地望着知意,道:“若知意是某门某派的掌门人,一朝没落,借你鬼族力量杀敌,恢复昔日光彩倒是很好。”她这句话颇有深意,似乎在提醒知意权衡利弊。
望心道:“若知意姑娘真有难处,我定尽鬼族全力帮助知意姑娘。”
鬼族殿下当着众人的面许下这样的誓言,自然不会食言。
最后一个盒子里装的一朵有花无叶的红色花朵,花瓣细长,花蕊如丝。聂小倩道:“这是彼岸花,乃鬼族圣花。千年花开,千年花落,有迷人心智之效。以其花瓣研磨成脂粉敷面,可使容颜青春不败。”
碧云仙人道:“天下的花都归花族管辖,只有彼岸花除外,连花族的‘百花传语术’在彼岸花上都无法施展。我如今倒见着了。”
玄阴娘娘道:“说起花族,这次来仙人岛的途上我们倒遇着了。”
知意抬眼,激动道:“您遇着花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