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年轻,身体底子好,三天后,吴昕就出院了。从此以后陆平和吴昕又回到了大一刚开学的样子,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自修,偶尔一起逛街,看电影,甚至上厕所都要一起,可是说是真的形影不离了。
陆平离开别墅的第二天,江天海就回了学校,剪了头发,剃了胡子,按时上课,看不出有任何异常,只有宋子祥看出他更沉默了,过去偶尔还会笑一笑,现在他的脸就像是木刻似的,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
一个班级,一个教室上课,时不时地陆平和江天海还会碰面,只是这时两人是真正的形同陌路了。
不再多看他一眼,不再关心他的任何事,不再为他伤心,他死,他活,他好,他坏,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这是陆平堆自己的许诺。
七月,热得知了都无力叫了,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了,这一学期结束了,大一就这样过去了。
走出考场,陆平没有感到任何考试后的轻松,也没什么心情和其它同学去狂欢,去庆祝,现在的她只想赶紧回家,去见见妈妈,那个总是能让她感到温暖的人。
没走多远,就看到周峰和江天海迎面走来。
“哎,那不是陆平吗。”周峰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陆平,一溜烟地跑了过去。
“陆大才女,考得怎么样啊?”不知何时起,周峰又给陆平起了外号。
“好坏都和你无关吧,周峰,我和你好像不怎么熟啊。”看到旁边的江天海,陆平对周峰也没什么好语气。
“那我们从现在开始熟悉熟悉怎么样,看能不能沾上你考试的好运气。我要是能有你的成绩一半好,我爸能开心死。”周峰说着,不禁露出了羡慕。
“想考得好,就好好读书,否则烧再多香,拜再多佛也没用。”陆平觉得这周峰真是有点搞笑。
“我一看到书本,我就头痛,你以为人人都能像你一样啊。”
“那我就没办法了,你自求多福吧,我走了。”
就在陆平插肩而过的一瞬间,周峰忽然看见了陆平脖子上的项链了,那雕成花的黄翡翠看着异常眼熟。陆平平时都是把吊坠放衣服里,今天天太热,穿的T恤额领子低了些,一走路,吊坠就荡出来了。
“等一下。”周峰忽然叫住了陆平。
“怎么了?”周峰忽然如此认真,陆平很好奇。
“你这项链哪里买的,好眼熟啊。”
陆平愣了,望了旁边的江天海一眼,不知该怎么回答。江天海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看陆平,一句话没说,此时忽然想起项链的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哎呀,我想起来了,天海,这不就是你在我家那间翡翠店买的吗?”周峰脑门一拍,道出了事实。
“你认错了,这是我在一个街边摊买的。”陆平立刻否认,顺便把吊坠放进衣服里。
“街边货啊,不过看着倒听精致的,多少钱。”周峰倒没多想,就信了陆平的话。
“三十块。”陆平随口编了个数。
“三十,值,很值,你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看那翡翠的质地,看那做工,卖你五十都不亏。你赚到了。”周峰笑嘻嘻地说。他家里卖翡翠,对这个他还是懂一些的。
“赚到了?”
听到了这个,陆平觉得特别刺耳。她看了江天海一眼,握住项链,一使劲,把它扯了下来。
“我倒不觉得。”陆平接着说:“刚开始买的时候觉得是不错,可戴的时间久了,才发现它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听你这么说,我反而觉得当时就不该买它,那时我定是眼瞎了,昏了头,才买了它。现在看它是越看越碍眼,不如扔了算了。”
说着,陆平便朝附近的垃圾桶走去。
周峰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江天海便疾步冲过去,抓住陆平的手,认真地问:“你当真要把它扔了?”
“看到它,就让我想起自己当初是多可笑,多愚蠢。”陆平用一种决绝地眼神望着天海。
“你真的就那么讨厌它?”天海觉得自己心里在流血。
“把它买下来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它。”陆平用最残忍的话刺伤着天海,也刺伤着自己。
“那你能把它送给我吗?”天海几乎在祈求。
“随便你。”陆平把项链扔给了天海,走了。
一旁的周峰觉得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这是什么剧情啊,总感觉陆平和天海之间的对话不对劲啊,不就一条项链吗,怎么像是在演一场生死离别的大剧啊。
“天海,这到底怎么回事,这项链不会真的就是你花八万买的那条吧,你和陆平...”周峰小心翼翼地问。
“别问了。”天海吼了一句。
周峰乖乖地闭嘴了。
夜已深,灯也已关上了。躺着自己的床上,天海怎么也睡不着。拿出枕头下的项链,借着月光,出神得看了又看,多么漂亮精致的一条项链,可是它的主人却不要它了。
她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想着陆平那决绝的眼神,那决绝的话语,天海又是一阵阵心痛。她说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喜欢上自己,她再也不想见到我了,我大概永远地失去她了吧。
等等,失去她?我何曾拥有过她,我又是从何时开始想要拥有她的,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决定不让她总进自己内心的吗?她是什么时候走进自己的心里的,什么时候在自己内心深处扎根发芽的?。直到此刻,直到已经失去的时候,天海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深深喜欢上这个女孩了,喜欢看见她的笑容,喜欢她的陪伴,喜欢她的关心,喜欢看着她带着自己给她买的项链。
可是这种喜欢又能维持多少年呢,一年,两年,三年,五年,还是真的能喜欢一辈子。妈妈也曾喜欢过爸爸呀,他们在一起十多年,到最后还是把所有的感情都耗尽,各分东西了。自己又能做得怎么样呢?如果没有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那个女孩又能一辈子喜欢自己吗?
不知道,谁也不能给天海一个答案。
她能不能原谅自己?她是不是能陪伴自己一生的人,无论天灾人祸,初心不改,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没有人能回答天海,唯有时间。
三年。三年的时间足够淡化一切,遗忘一切,忘掉愤恨,也忘掉喜欢。如果三年后自己仍然像现在这样喜欢她,思念她,那就回来找她,用尽所有的办法求得她的原谅,把那个喜欢自己的女孩找回来。
咚咚咚,天海敲响了江飞的房门,他知道爸爸现在还没睡。
“什么事?”提出结婚的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还是那件事后天海第一次和自己说话。
“我想出国留学。”天海说出自己的要求。
“高中毕业的时候我问你想不想出国,你不想,现在为什么又要出去了?”
“那时不想,现在想了。”天海不想多做解释。
距离婚礼还有两个星期,他大概是不想参加婚礼吧。江飞心里自有他的解释。本希望他能参加婚礼,不过他走了也好,省得到时出什么意外。
“好吧,我知道了,会尽快替你办好的。”
“谢了,我去睡觉了。”
“天海。”江飞叫住了天海,“出国后,没有这么多人照顾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