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薄雾朦胧,随着日头的渐起,雾气渐散。只是雾虽散去,金陵城中还是笼罩在一片冷凝之内。
昨夜金卫队声势浩大的一番动作,早有知情人传扬开来。
就在黎明破晓之际,一直死守稷王府的金鹤正受到了明政帝的口谕之后,便带兵撤离了。围观百姓看到这一幕都在迷糊之际,而有心人早已一片清明。
夏侯稷这一晚将整个稷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瞧见有哪个外来的刺客。但他知道,若那人没有入稷王府,父皇不会让金卫队前来围困稷王府。
不知怎么的,夏侯稷心头掠过昨晚何纤韵的反常,想及此,不在理会稷王府的四处狼藉,转身奔着念梵小筑而去。
就在这时,夏侯稷的隐卫烈风突然出现。“王爷,门外的金卫队撤走了。”
夏侯稷的脚步一顿,紧锁的眉宇却没有因这话而有丝毫的放松。
“既然金卫队撤走了,那就说明三皇弟已然无恙。你去查查这金鹤正为何突然现身在金陵,昨夜为何是他带兵包围稷王府。”
“是,属下遵命。”烈风宛若一阵狂风一般自夏侯稷面前掠过。
夏侯稷整了整衣裳,满身煞气的奔向念梵小筑。
不同于夏侯稷一晚的疲惫奔波,何纤韵这一夜倒是少有的安逸,日头渐起,可她还是睡得香甜。
门外守着的侍女一看见夏侯稷面声煞气的样子,连安都忘记请了,怔愣在当下。直直看着夏侯稷一脚踹开正屋的房门,随即进去。
屋内的何纤韵被这巨大的声响惊得悠然转醒,透过月影砂的窗幔瞧了一眼门口站着的男子,随即翻了个身子,不打算理睬他,继续睡了过去。
沉闷的脚步声一下下靠近床榻,夏侯稷大掌将窗幔用力扯下,一声布料的撕拉声刺的何纤韵不由的双手捂住耳朵。
这一夜的好眠就让夏侯稷这么败坏了兴致,何纤韵带着初醒的困顿之意向着夏侯稷微嗔道:“这大清早你就非来触霉头,究竟想做什么?”何纤韵刚刚醒过来,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此刻秀眉微蹙,目光微怒的盯着夏侯稷。
看到夏侯稷同样面色怒色的死盯着自己,何纤韵的精神倒是恢复了些,不习惯夏侯稷这么居高临下的瞧着自己,便拄着床榻坐起了身子。
“看你这般气急败坏的冲进我的小筑,总该不是来和我两眼相看的吧!”何纤韵此刻好整以暇的冷眼瞧着夏侯稷。
昨夜的事就算夏侯稷未和她言明,她也早从下人的几句话中得到了消息。
刺客刺伤了泽王殿下,又偏偏好死不死的进了稷王府。这满金陵城中的达官显贵谁不知道夏侯稷跟夏侯泽两兄弟私下斗争的有多凶残。这刺客早不出晚不出,偏偏赶在太后寿宴夏侯泽献上灵泽白鹿后出面刺杀他,在旁人看来那便是夏侯稷过于急躁,想对夏侯泽杀之而后快。
昨夜金卫队又那般大的动静,想来此事已经惊动的明政帝。昨夜之所以迟迟没有入府搜查,也是明政帝私心所致。万一泽王殿下真的保不住,这青州的江山也只能托付在夏侯稷的手里。但若什么事都不做,待泽王殿下身体无恙后醒来,也定会对明政帝多有微词。
只是这一次却是真的冤枉夏侯稷了,因为何纤韵知晓此事和夏侯稷无关。
“昨晚你去那是为见谁。”夏侯稷突然的打断了何纤韵的思绪。
何纤韵一直直视夏侯稷的眸子偏向了一边,莹白细腻的指尖一圈一圈缠绕着胸前的秀发,语气轻柔的道:“王爷,捉奸捉床。哪有王爷这般红口白牙随意污蔑人的。更何况我们夫妻一体,往臣妾身上泼脏水对王爷有何好处。”
夏侯稷同她多年夫妻怎么会看不出面前女人心中的欢喜,看着她那般漫不经心玩弄着秀发的样子,只觉得眼角一痛,伸手就将那不断乱动的指尖扯下,攥紧在其宽厚的掌心中。“你少给我打岔,昨夜你可曾瞧见那贼人。”
何纤韵挣扎着想要将手从夏侯稷掌中挣脱开来,但终究是挣不过男人的力道。
只得气愤的说道:“瞧见了如何,未瞧见又如何,你能将我怎样。”何纤韵面颊微红,目光带着冷意死盯着男人。
夏侯稷怒极反笑,“怎么这般轻易就承认了,本王还当着你要狡辩一番,死不认账呢。这般痛快大方,反倒不像你了。”说话间夏侯稷的大掌向着何纤韵的脸颊伸去。
何纤韵故技重施想要再次将他的手打下去,可夏侯稷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收回了手。
“可曾看清长相。”夏侯稷冷声问道。
何纤韵身子往栏杆上一靠,斜着头一副不想看他的样子,闭嘴不言。
“若韵儿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想说,那本王只有将那院子仔仔细细搜查一遍,看看那贼人可有何遗漏的物件,兴许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何纤韵一听这话,身子就自栏杆上直起来,看着夏侯稷的眼中到真生出一股怒气。
看着夏侯稷不像是说笑的神情,只得闷声说道:“我没看清她的长相。”说完看了男人一眼,继而又道:“不过她是一个女子,身姿绰约,年纪约摸着十六七岁。她蒙着面,我看不清长相,不过也定是位秀丽的女子,她的眉眼很好看,而且武功很高。若昨夜在你面前戳穿她,恐怕你我都活不了。”
夏侯稷看着何纤韵好声好气的将一切和盘托出,心头的沉闷也随之散去,还能玩笑一般对着何纤韵调笑道:“就这么信不过你的夫君,本王可不像夏侯泽那般弱不禁风,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
“经过昨夜的事,父皇难道不会处罚稷王府吗?”何纤韵淡淡问道。
“怎么,知道怕了。我还当着你一直都无法无天,不知道怕呢。”
“人怎么会没有怕的时候,只是大多时候只能隐忍不发罢了。”何纤韵语气中带了一丝往日不曾有的哀怨,听得夏侯稷心头微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