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丰满,现实磨砺心智。吃香喝辣门前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炎热的夏天里,每个人就像一个行走的味囊,五味交杂,难以形容。林晚晴从浑浊的的队伍中穿过,118号,她将号码牌握在手里。
“前面还有多少人?”林晚晴小声地问道服务员。
“两个人,还有8桌,再翻一次台就到你了。”服务员答道。
林晚晴垂着头,脸上被热得红彤彤的,桔梗买了冰镇梅子柠檬茶,逗趣的将杯子碰了碰林晚晴的脸,她原以为林晚晴会万分嫌弃地嘟哝两句,没想到却因为红红的脸却因为凉意舒展看来,杯子里冰块碰撞的声音,藏着夏天真正的味道。林晚晴猛吸了一口,柠檬茶顿时少了一半。桔梗默默地回到饮品店,说:“老板,再来一杯冰镇梅子柠檬茶,加冰,多冰。”伪养生主义者桔梗从来买饮料都是少冰,当她说出“多冰”两个字的时候,感觉自己违背了自己神圣的养生观。
“喝这么多凉的不好,容易内寒。”桔梗看着林晚晴即将消灭掉手中的第二杯柠檬茶,担忧地说。
“那你为什么冬天爱吃雪糕,不会冷吗?”林晚晴思忖片刻,眨巴着澄澈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桔梗疑惑地看着夏天怕热、冬天怕冷的林晚晴,她是永远不可能知道冬天吃雪糕是一件多爽的事情,尤其在下雪天。想想都觉得美好。想着想着,桔梗漏出了一抹满足的笑容。不知道在喝了多少杯梅子柠檬茶后,两人终于在熙熙攘攘的小店里坐了下来,麻辣烫拯救了两人空虚的胃,而空调救了她们的命。
林晚晴喝着手里的柠檬茶,盯着红彤彤的大碗麻辣烫两眼放光。清清淡淡近两周,光是看见图片都忍不住咽口水,肚子也很争气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在家的时候,有几次肚鸣声被张婶听到了,但是张婶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作为淑女,自控能力很重要。”那时林晚晴就在想,天天喝猪蹄汤、骨头汤还有吃蒸菜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果然,幸福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只有厚脸皮,才能吃到朝思暮想的麻辣烫。
“好吃,但也比不上叔叔做的1/3的味道。”桔梗腮帮鼓鼓的,煞是怀念地说道。
“当然,谁也比不上我爸的手艺,还有用料。”林晚晴昂起脸,一脸的骄傲,不过又很快地皱起了眉,说,“你又没吃过,怎么好不好吃?”
“你的手艺不就是传承叔叔的嘛。”桔梗吹着金针菇,注意着林晚晴的表情变化。
林晚晴放下了筷子,头上渗出了汗水,她托着下巴说:“那天晚上,我好像见到我爸了。”
桔梗一惊,将到嘴的金针菇又放回了碗里,心疼地看着林晚晴,那天晚上她受到的惊吓应该不小吧。
“还有,我妈。”林晚晴接着说,经过那晚之后,她似乎想通了,对曾经的生活不再抗拒。
“可能是幻觉吧。”林晚晴笑着说,好像自己刚刚讲了一个笑话。
“那天晚上知道你晕倒在旧屋,把我们吓得够呛的。”
林晚晴一双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哀伤,桔梗、张叔、张婶,但是没有他。餐桌上冷冰冰的脸,连看也不多看她一眼。她怯怯地喊她爸爸,五年,他却从未喊过她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在旧屋?”林晚晴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落,继续埋头猛吃。
“张婶打你电话没人接,就打给了我。我们打了3、4个小时才有人接的电话。”
“谁接的电话?”
“极具冒险精神的中学生。”
晚晴没进林家前,就住在城南的那片老区。开发商打算在那建一间商场,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给搁置了,这一搁就搁到了现在。附近的家长不允许孩子靠近那一步,因为民间传言那里成为了吸毒者的聚集地。在某次抓捕行动中,还真阴差阳错地在那抓到了几个吸毒者。那几个吸毒者慌慌张张,直说老区有鬼,虽然警察说那是吸毒者在吸毒后出现的幻觉,但还是被传得街知巷闻。从此老区成了一部分潜城人口中的灵异之地。
本来桔梗想说的是作死的学生党,但转念一想,要是没有那几个高一学生三更半夜跑去老区“抓鬼”,他们就不可能听到手机铃声,如果他们没有壮着胆子跟着铃声走,就不会发现被关在旧屋的林晚晴,更值得敬佩的是,他们不仅接了电话,还哆哆嗦嗦地等到自己、张叔和警察的到来。因此她颇怀几分敬佩与感恩地换了个说法。人熊胆子大,冒险能救命啊!
“学生?他们不怕啊?我听同学说,深夜那里会莫名地响起音乐,还有人看到过鬼影呢。”林晚晴压低声音说,一阵发怵。
“见到他们的时候,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比鬼还像鬼呢!再说,你在那住了十几年了都没有问题,遇到任何奇奇怪怪的事吗?这才几年,你就被这些没根没据的街边野谈洗脑了啊?”
林晚晴听后脸一红,仰着脸说:“谁说我怕了,我可是在那过过夜的人。”
“嗯?在哪过夜?”一个好听的声音林晚晴的上方传来,林晚晴咬着筷子转过头,迎上了男孩的目光。
男孩拉开林晚晴一旁的椅子,说:“真巧,竟然拼桌能拼到熟人。”男孩和煦地笑着,藏在眼里的星辰大海泛起了层层涟漪,让人不知不觉地被卷进其中,心甘情愿地沉沦于此。
林晚晴脸更红了,红到了耳朵根,红到了发梢。她转过头去看桔梗,淡淡地对他说了一句:“真的好巧啊。”桔梗此刻正喝着豆奶,思考着面前这一男一女的关系,她看着稍显窘迫的林晚晴不禁露出了一个“姨母笑”。
“下次我们去吃铁板烧吧。”桔梗看着满脸通红的林晚晴调侃道。
“下次不要点这么辣,太辣了。”林晚晴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完全没有汗的额头,然后猛吸了一口柠檬茶。“完了,我脸怎么还这么烫?”她心想。
“很辣?”男孩笑着跟对面的另一个男孩说,“你能吃辣,这一顿看来得靠你了。”
林晚晴看了看手表,对桔梗说:“我们要快点了,电影要赶不上了。”
桔梗愣了一两秒,这电影票还没买呢,何来的迟到?但她依旧识趣地拎起包,配合着林晚晴的拙劣表演。没想到一贯佛系的林晚晴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竟然能憋出两个借口,看来这个小帅哥不简单啊。
“谁啊?”出了门,桔梗很是八卦地问道,嘴角高高翘起,向男孩的方向张望着。
“一个朋友。”林晚晴说,内心如风眼般平静和不安,低头看着路面,拉着桔梗逃也似地离开。
“我们学校的?叫什么?这么一个阳光大男孩,我以前不可能没见过啊。”
“你们不同级。”何止不同级别,连学校也不一样。
“也是,初高中的孩子除了满脸的胶原蛋白,还有内分泌失调。见过也不一定认得出。”
林晚晴走后,男孩的眼中晕染了一抹失落,林勉不在,他似乎就少了见她的借口,难得碰上,她却匆匆离开,自己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啊。男孩靠在椅子上,望着空荡荡的邻座,发现椅子上闪着光的小东西。
他将小东西握在手心,这应该也算一个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