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入秋了,英伯爷的腿疾又犯了。刚刚让刘丙来报说今日不能给小姐说账了。”紫叶端着洗漱的铜盆,放在端架上,过来给景晴卷珠帘。
“可有请医师?”景晴起身问道。
“英伯爷说,老毛病了,休息休息就好,也就没让人去请。”紫叶回答,“英伯爷还说,这种腿疾之症,多少人看过,一般医师压根没办法,老了只能耗着,小姐您说,这人老了,怎么就这么难呢……”
“生老病死,人生四程,虽无法避免,但应是有办法可以减少痛苦的。”景晴道,“紫叶,你去把那本《六十病方》拿给我。”
“小姐说的是那本已经缺烂的那本古本?”紫叶问。
“嗯,小心点。”景晴叮嘱道,这是父亲去一山间老友那给她寻回来的,听那老者说,是存世孤本,景晴原想着临摹一本,无奈医书残破,字迹不全,而且那些草药的摹状,却是怕万一临摹有误,会害了他人。
这本罕见的医书有说,一种药草可以缓解,但名字已经看不到,图画尚清晰,用法外敷,所以就算找错了药,只要没毒,也无碍,可以一试。于是她走了几家医馆,询问医师,很多都说不识此物。
景晴来到孙白术的医馆,孙白术,名孙淼,是两年前认识的,不甚熟悉,但是也偶有见面。
他家境贫寒,虽然行医,但连医馆都没有,只是在家里行医,不过好在为人谦和,治病只求生计,所以很多贫苦的百姓都会找他。
孙白术的家,有一堵矮矮的院墙,门扉常常半掩,以示主人在内。
景晴敲门,“请问,孙医师可在?”
“请进。”孙白术捣药的双脚收回,起身整理好衣摆,对着门外吱呀一声后缓步迈进的景晴施半礼,“原来是景小姐。”
“孙公子,倾阳来访,带来不便之处请海涵。”景晴回礼道。
“景小姐多礼,来找白术可是有什么需要?”
“紫叶。”景晴侧身对紫叶一个点头的眼神。紫叶走过来,拿出手里捧着的绸布,打开,里面是一本破旧的医书。
“紫叶,打开第四十七页,让孙公子看一下。”
孙白术看着这残本,认出是医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医书,但看得出已有年头,静静等着紫叶翻开,紫叶递过来才接过去,“这是?”他看了那残缺的字迹,又细细瞧过那草药的图画,摇了摇头,“这药草,恕白术才疏学浅,似曾见过,却未曾识得。”
“此书名叫《六十病方》,是家父的山中老友所赠,里面说可以治疗腿疾,名字却看不到了。”景晴说。
“原来如此,白术学浅,不识此物,但白术对此书却是很好奇,白术认识一位老医师,现在已回深山颐养天年,以他的年岁,或可知。”孙白术道,“如果景小姐信得过白术,那白术明日便走一趟。”
“如孙公子肯帮为,倾阳自当感激。”景晴点头。紫叶看此,便把医书并绸布一起,交予孙白术。
景晴不多留,和孙白术约好两日后再来便离开。
两日后……
孙白术说:“那位老医师说,的确有民间俗方说可以治疗腿之寒疾,以前雾灵山有此植物,却不知现在何如。”
第二日,她便带着一婢两仆,骑马车前往雾灵山,苦寻无果,直到在一处山涧,才发现此物,而仅有两株。
当晚,她捣碎根茎叶根,给老翁上药,直到半夜,才缓和下来,但总算有功效。于是她决定,明日再去寻几株回来,虽然紫菁紫叶都说让刘丙刘丁去寻就好,山间多虫蛇荆棘,怕小姐会受伤。景晴却觉得,今日之行,让她看到了很多在医书上看了百遍的草药,画面变成实物呈现在眼前的感觉,让她很新奇,也很愉悦。
第二日,紫叶被留下来照顾英伯爷的起居,景晴带着紫菁与刘丙刘丁驾马车再次前往雾灵山。
因为此次计划多找几株,顺便认识一些草药,耗时会久一些,便让紫菁多带了一些食物。到雾灵山,已经是午时,吃过带来的包子点心,才开始进山。
一起一路在山涧行了一个时辰,却没看到,景晴觉得,应该是她猜测药草多生长在山涧,是错的,或许,只是荫蔽之处,因为昨日寻到的,都是在大石掩盖之下,不见日光的地方。
“我们往那边寻一下,那边山石灌木多,或许会有。”
“此地,应该是雾灵山的背面,离山道近,不算僻静,我们分开找找,待会下面这山道见。”
紫菁却不肯离开景晴,“小姐,我一定跟着你!”
“好。”景晴点头。
他们分头寻药,时走时听,毕竟景晴体力不如寻常农女,所以刘丁刘丙早就走远了。
“紫菁,我们休息会,我累了,刘丁刘丙他们体力好,眼力不错,大概是寻得到的,就算只得一两株,也不枉走一天。”景晴脸被晒红了,额头沁出汗来,看着时间,离日落不过两时辰了,出去回程,估摸着也快准备回去了,“紫菁,我想喝口水。”
“好。”紫菁马上摸腰上,“糟糕,小姐,我把水落在刚刚休息那了,你等我,我马上去取。”
不等景晴劝住,紫菁已经跑回去。景晴想到也不远,也就没跟上去,坐在树下等她。
却在闲视周遭时,忽然发现前面石边,有一株,很像。
她起身走近,大喜过望,还真的是,她兴奋地伸手去拔,“终于找到了,那,这附近肯定还有,再找找。”
果不其然,居然在斜坡上看到一株,这离山道有两丈高,但不算很陡,反正是要下去和刘定他们汇合的,索性先下去,待会叫紫菁下来便是。景晴顺着藤条,慢慢下走,因为小心,虽然慢点,倒也顺利。
“拔到了!”景晴喜出望外。
接着她继续往下,眼看就要到山道了,却不料藤条被拔起,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