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刚进胡同。
远远的,樊一凡就看到自家大门口的灯亮着。
樊一凡对樊爸樊妈感到无奈:“哎呦嘿,你看看看,我这爸妈光记得出去玩儿,灯也不关。”
走近了,小四合院的门开着。
樊一凡砸吧嘴:“啧啧,门都没关!太让人操心了!”
巴特雷偷乐,“真是一家人,大人孩子没一个让人放心的。”
“我爸妈鞋怎么在门口放着。这俩人心太大了,走之前也不知道收好鞋。”
樊一凡提溜起樊爸樊妈的鞋,往屋里走,“呵!屋里的灯也没关。”
刚推开门,一道黑影就光速扑向了樊一凡。
扑的她一个趔趄。
如果不是巴特雷眼疾手快,托住了樊一凡,她非得后仰在地上不行。
樊一凡手上的两双鞋也飞散在院子里。
“狗宝!呀!狗宝你怎么在家呢。”樊一凡把舔她脸的狗宝从身上抱下来,“过分了啊!我爸妈出去玩怎么不把狗宝寄存在宠物店,好几天不在家,狗宝怎么生活!真是不负责的父母,他们……”
樊一凡一边抱怨父母一边逗着狗宝进屋。
沙发上坐着两人,差点让抱怨不停的樊一凡嘴巴脱臼。
“爸爸爸爸、爸、爸、爸!妈!你们怎么回来了?你你,你们什么时候到家的?”
2
樊妈黑着脸坐在沙发上嗑开心果。
樊爸拿着个鸡毛掸子当剑,练习在公园刚学会的一套剑法。
那剑法舞的,那叫一个杀气重重。
看得樊一凡心惊胆战。
所以说,背后莫说人,说人必被抓。
古训讲的是真好!
3
樊一凡陪着笑脸。
为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买单。
假笑笑得脸都酸了,“爸妈,你们回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樊妈:“我回我自己家,跟你打什么招呼。”
樊妈:“你回来不也没跟我们打招呼吗。”
樊妈:“你来我们家干嘛?”
樊一凡:“我来拿我家钥匙。”
樊爸示意巴特雷坐。
樊妈看看站在樊一凡身后的巴特雷,没有任何情绪的继续嗑着开心果:“这位就是我姑爷吧?”
樊爸没有一丝反应的继续舞着他的剑。
樊一凡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看樊妈,又看看樊爸,再回头怔怔地看着巴特雷。
眼神向巴特雷发出求救信号。
巴特雷一脸坦然的耸耸肩,表示让她自己看着办。
巴特雷倒是可以帮樊一凡解释脱围。
但这个是樊一凡的家,面前是樊一凡的父母。
他觉得还是樊一凡自己解释比较好。
4
“妈,你们知道了?”樊一凡小心的看着樊妈又偷偷瞄一眼樊爸。
樊妈从鼻腔“嗯”了一声,“知道了。”
樊一凡扣着裤边:“哦。”
樊妈看都不看樊一凡一眼:“你就不想知道、不想问问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想,想啊。您都是怎么知道的?”
樊一凡嘿嘿笑着,脸上写满了讨好。
樊爸放下鸡毛掸子,一边倒水一边招呼巴特雷:“别都站着,来,姑爷,快坐。”
巴特雷:“诶,好嘞,爸。”
樊爸的“姑爷”叫的自然,巴特雷应的自然,那声“爸”叫得也是毫无生疏感。
樊一凡忍气吞声:“闹哪出?这到底是谁家?”
樊一凡看着已经干杯喝上茶的樊爸和巴特雷,再看看把开心果推给巴特雷的樊妈。
站在边儿上的樊一凡感觉自己像个被隔离的犯人。
“我结婚了!今天刚领的证,这个人是跟我一起发神经领证的人,他叫巴特雷。我知道有点心血来潮,但我会为我的冲动负责的。”
巴特雷坐不住了,跟樊一凡急:“谁陪你发神经了。我可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冲动之举,我很清楚我在干嘛,我为我做的所有事都能负责。”
樊一凡没理会巴特雷,继续和樊爸樊妈说话:“爸妈,说心里话,我也不知道我在干嘛,但当下,我认为我领证是我想要做的事。现在坐在你们跟前的这个巴特雷,我们认识没几天,可我就是觉得和他结婚对。解释不了。总之,我结婚了。对不起,没告诉你们!”
5
“啪——”
樊妈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樊妈自己也吓一跳,“哎呦,怎么拍出这么大声,吓死我了!嘶——手都拍疼了。”
樊妈要说什么,给拍忘了。
缓了缓神儿,调整到要发飙的情绪。表情管理到位,她才继续开口。
一般,电视剧里演到这儿,都是做母亲的一巴掌扇过来。然后捂住心口,痛哭流涕:“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说结就结了。你眼里还有没有爸妈了,你结婚只是通知通知你爸妈的吗?”
画风到樊爸樊妈这儿就变了。
樊妈:“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不行!非得在我们度假的时候结,我和你爸好好的假期都被你们给搅和了。”
樊爸安慰樊妈:“这么好的事我们回来参与参与,沾沾喜气也很好的呀。度假随时可以再去的吗。”
樊一凡:“呃……”
巴特雷:“呃……”
岳父岳母果然异于常人。
6
樊一凡忍不住插嘴问:“爸妈,我结婚的事儿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其实连结婚都不算,只是领了个证,你们怎么就都知道了。”
樊妈丢下开心果壳,扭头看着巴特雷问:“我们住的酒店是你的?”
巴特雷诚实的回答:“不全是我的,里面有我的一部分股份。”
“啊!”樊一凡眉眼拧巴在了一起:“我们住的那个什么国际什么五星酒店也是你的?”
巴特雷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全是我的,我的股份主要投在了酒店的内部餐饮娱乐上。算是我的一个副业,给你的资产单上没细列这个酒店的名字。”
樊妈:“副业都做这么大!可以呀,小伙子!你们说的资产单是什么资产单?”
樊一凡:“妈——没您的事儿。”
樊妈:“嘿,你这孩子,我问问我姑爷怎么了。问我姑爷呢,又不是问你。”
樊一凡索性把樊妈当空气,如梦初醒的樊一凡继续盘问巴特雷:“所以,你会对酒店那么熟悉,对酒店里面的人那么熟悉。这么说的话,你和Baron早就认识。”
“对,认识。Baron来酒店上班也是我挖过来的,他很适合和人打交道。”
巴特雷只是点到为止的解释了一下。
Baron确实是巴特雷挖过来的,但他没细说他是怎么跟Baron认识的。
想当年,泡在花海中的巴特雷,隔三差五换女友。常常带小女友们去挑选首饰类的礼物,Baron作为大堂导购,能精准满足他那些口味刁钻的小女友们的口味。省去了巴特雷很多时间和精力。并且Baron的保密意识特别强,从他嘴巴里没透漏过巴特雷的任何信息。在他服务期间,没从他这儿跑出过半点绯闻。后来,巴特雷把Baron挖到了酒店做高级私人管家。
樊一凡见不得巴特雷的自夸:“哈,你还是Baron的伯乐呢。”
巴特雷假装客气:“不是我善于发现,而是他表现的足够优秀,不被人发现都难。”
“那你俩见面还装不认识!”
“没装。只是你也没问我们认不认识啊,我们也不至于逢人就说我们认识吧。”
“你……嗯……也是啊。”
“我和Baron真没提前密谋过什么事,是后来无意撞到他是你的私人管家才想起让他帮忙的。”
7
吃瓜群众樊妈再次上线,凑过头来,问:“帮忙?帮什么忙?你俩之间发生什么故事了,几天时间就能领的了证,也是真爱了。快说说。还有你们刚刚提到的Baron是谁?怎么认识的?他是干嘛的?私人管家?我们住你酒店的时候也有个私人管家,叫什么,英文名字叫‘威忒’。你们那儿的管家都起英文名啊?”
自始至终,巴特雷对樊爸樊妈都毕恭毕敬:“因为我们酒店的业务对国外客户,为了方便就统一用英文名。”
“哦,小巴呀。你们的酒店真的好洋气呀!”
樊妈还想感慨一下,她在酒店看到的那个硕大的发光的充气型圣诞老人。
樊一凡打住樊妈:“妈妈妈,您刚叫巴特雷什么?”
“小巴。”
“得了吧您。听不清的还以为叫小爸呢,别乱喊名字。”
“好。来,雷雷。跟阿姨再聊聊。”
樊一凡:“……”
巴特雷:“好的,妈。”
樊妈笑成一朵花:“你看我这,对对对,雷雷叫的对,得叫妈。这孩子,太懂事儿了!”
樊一凡:“……”
巴特雷像个乖小孩儿一样叫着樊爸:“爸,过来一起聊会儿吧。”
樊一凡:“嘴甜的你!”
巴特雷偷笑,“作为你们家的女婿,被认可被接受被承认的感觉真好!”
樊爸:“不了,你们聊吧,我再练会儿剑。几天没练,已经有些生疏了。明儿早,还得跟我那几个老友过招呢,我再熟悉熟悉,你们聊你们聊。”
8
樊爸其实也有好多话要和巴特雷聊,但有樊妈在,樊爸根本插不上嘴。
插不上话的樊爸起身拿起鸡毛掸子,继续练习他的剑法。
樊妈把巴特雷拉到身旁坐,递完水果递干果,递完吃的递喝的,热情的吓人。
“雷雷,你刚说那个酒店是你副业?”
“嗯,酒店最初的合伙人在经济上出现了分歧,经营不善,效益不如以前。我就接手了一部分,买下了其中一人的股权。添置了些酒吧、歌厅、按摩这些软服务,这部分的盈利归我。”
巴特雷极富耐心的和樊妈说着自己的“副业”。
樊妈用夸张的腔调表达着对巴特雷的夸赞:“哦!你好厉害的呀!副业都做得这么成功。”
巴特雷连连摆手,低头否认。
在樊妈面前低调的巴特雷和在樊一凡身边的人不像同一个人。
樊妈真的没完了:“那你主业做的是什么?”
“啊,就杂七杂八的什么都做点儿,不闲着。”
“哎呦,你看看人家,谦虚的。年轻人就不能闲着,我和凡凡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是各种忙。”
樊一凡在一旁补刀:“忙着出去玩儿吧?”
“去去去,别打扰大人说话。”
樊一凡翻着白眼儿走开了,几天没在家,她得冲冲澡,换洗一下衣服,顺便和自己房间的大床来个深情拥抱。
9
巴特雷眼巴巴的看着樊一凡回自己房间,他也想跟进去。
樊妈怎么可能放行,拉着他叙家常:“我们年轻的时候做皮草生意,真的是罪过啊!为了供应优质的皮草原料,我们在世界各地开了近千家人工养殖场。我们公司是从原材料到成品再到自己品牌一体的公司,我们的制作工序很完善,在业内口碑也好。还给顶级奢饰品行供货,当然,赚的也是盆满钵盈。”
“您和爸现在不做这一行了?”
“不做了。改行做草皮生意了,不是姨给你吹。哦,不是妈给你吹,全国一多半的草皮都是咱家给供应的。”
巴特雷干笑,“从皮草到草皮,这个过渡的还真是有些大啊。”
樊妈有些动情,不想提往事。
樊爸倒无所谓:“你樊阿姨她……”
樊妈挑着眉,矫正樊爸的称呼:“是妈,不是樊阿姨。”
“好好好,你妈她年轻的时候喂过一只宠物狗,取名叫狗宝。后来丢了,找到的时候……”
樊爸没继续说,樊妈说要喂狗宝吃零食,离开屋子了。
看樊妈走开,樊爸才继续说道:“后来是在屠宰场找到的,被活剥了皮,正准备下锅炖。我们赶到的时候,它被吊在半空,还没死彻底,像是有感应一样。它等我们赶到,见着它最后一眼,它才咽气。你妈想抱它,又怕它疼。它离开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泪水,嘴巴里呜咽了两声。没人明白是什么意思,可你妈说她听懂了。她说狗宝是替她死去的,她业障太重,她要积德消业。回来之后,你妈她就大病了一场,变了一个人似的,及时行乐也及时行善。停了生意,关了所有养殖场,里面的动物由饲养员照顾,都自然终老。”
巴特雷:“这么大的生意说停就停?”
“说停就停。当时的影响确实不小,还上了新闻。”
“那,爸您也支持这个决定?”
“支持。做生意得和气生财,夫妻一旦不合心了,怎么可能气儿顺?气儿不顺,怎么能生财?无论看上去做生意再大,都经不起败,败起来会很快。还不如早早换个其他顺心事情谋生。”
“您和妈怎么选择了草皮生意。”
说话也不耽误樊爸挥鸡毛掸子,他挥着他的“剑”,不急不躁的缓缓道来:“也不是选择,是机缘巧合。当时,我们生意停了,但我们的影响力还在,刚好那时候有个慈善机构请我们去捧场,拉关注度。是个环保组织做的活动,我们去了才知道,主题就是草皮。在城市生活中,原来优质草皮对于减尘有很大的功效。从那儿之后,我们把生意目标瞄准了草皮,刚开始跨行做生意,经济损失和走的弯路都不少,但慢慢入了正轨就好很多。现在我们在德国达姆施塔特市和荷兰海蒂森市都有实验室和合作商。我们还把之前在世界各地的人工养殖动物场改成了草皮繁殖培育种植场。”
巴特雷像个超级会捧场的乖宝宝:“爸妈都好厉害!”
10
樊妈刚好进屋:“夸我们厉害呢?”
巴特雷一脸崇拜:“对,在夸爸妈,生意做得这么厉害!跨行跨的这么成功!”
只要有人夸,樊妈就会美成一朵花:“咳,看着厉害,做生意很辛苦的。你也是做生意的,有体会吧。”
虽然做的事情不同,但同时生意人。
算得上是同行。
巴特雷笑笑点点头,不否定也不肯定。
樊妈问:“平时生意,是你家里给帮衬吗?”
“不是。我父母是搞科研的,他们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多数时候,我的事情我自己完成。”
樊妈有些激动的提高嗓音给樊爸划重点:“听听听听!我们亲家是搞科研的工作者呀!好高大上的职业啊!国家的高精尖人才呀!”
夸半天,樊妈问了个关键问题:“那他们都是研究什么的?”
“就是空间站……”
11
樊一凡走出房间,实在受不了樊妈左问右问的八卦样:“妈!”
樊一凡接了杯热水,窝进沙发里,小心的喝着水:“对了,妈!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您和爸,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结婚的事儿的。”
樊妈一下来了兴致:“我和你爸结束当天的行程,回酒店的时候。一进酒店大厅,我一眼就看出:大家似乎都有秘密。”
樊一凡捂脸无奈:“唉,福尔摩妈又开始了,要不要给您配个名侦探柯南的背景乐啊。”
樊妈:“有吗?可以给我加一个。”
樊一凡:“不要烘托氛围了,省去有的没的,直接说正题。人家酒店的工作人员都是精挑细选、培训上岗的专业人士,不会背后窃窃私语嚼舌头的。您从哪儿看出来大家都有秘密的?”
樊妈想讲故事的心大受打击,声音都蔫了:“哦。确实不是我看出来的。是我们回酒店刚好看到有几个来酒店闹事的女人。”
巴特雷坐直了身:“闹事?”
樊爸补充:“不叫闹事,那叫找人。”
巴特雷:“找人?找谁?”
被打击了讲故事的热情,就来段表演。
戏精附体的樊妈在客厅里叉腰走来走去,模仿的惟妙惟肖:“当时几个女人,长得挺好看的,打扮风格倒都不太一样。她们几个找你,站在大厅大喊‘巴特雷,你给我出来!’”
巴特雷额头冒黑线。
樊妈:“你们酒店保安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那几个女人从出现到离开,只几秒的时间就被拖出去了。幸好我们回来的及时,不然好险啊!差点错过现场版的年终大戏了。”
赶上看一场闹剧,这有什么好值得庆幸的。
樊妈的思维向来很奇特。
樊妈继续没重点的陈述:“我就寻思,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人以这种方式来找呢?我初步判断是这男的偷腥,在外面开房被捉了。后来才知道这几个女人是我们雷雷的暗恋者,知道我们雷雷结婚了,疯狂追求失败后发疯呢。”
巴特雷额头冒出的黑线更长了。
12
樊一凡:“妈!您说了半天,到底怎么知道我俩结婚的事儿的。”
樊妈:“就是负责我们日常起居的那个‘威忒’给我们看了眼照片。”樊妈说完就后悔,“完了,我怎么出卖他了,答应他不告诉别人是他告诉我们的。”
樊一凡:“您嘴里什么时候有过秘密了。所以您二老一看照片,发现跟你们雷雷结婚的人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看是您在家的闺女,就连夜赶回来了?”
樊一凡吐槽完樊妈,又扭头不解的看着巴特雷:“不过这个V,V什么,‘威忒’的人从哪儿看到我们结婚照的?”
万年不发朋友圈的巴特雷老实交代:“呃,可能是因为我发朋友圈了。”
看着巴特雷的樊一凡,眼神瞬变成了瞪:“你发什么了?”
巴特雷诺诺地说:“也没什么,就发了我们结婚证的照片,连个配文都没有。”
樊一凡:“需要什么配文,结、婚、证三个字就说明一切了。”
樊爸:“这样不好吗,昭告天下,我们雷雷是你的了,闺女。”
樊一凡受不了了:“爸!您怎么也雷雷的叫上了。”
装作受气小包似的巴特雷,磕着樊妈递过来的开心果,满心欢喜的看热闹。
岳父岳母,可爱嘞!
这一家子,可爱嘞!
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