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字像一把尖刀狠狠的扎向了白子寒的心口。
痛,很痛,非常痛。痛的快要窒息,但是痛着痛着就麻木了。
白子寒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意识,只是站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就像是一尊精美逼真的人像雕刻品。
那位仆人有些害怕,挣脱了被白子寒抓住的胳膊,但白子寒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没有了生命似的。
良久,仆人鼓足勇气想要去叫一下这位小少爷,可是,一对上白子寒那双茫目的眼睛,她就有些发怵。
又过了好一会儿,白雄吩咐人将白子寒送回了房间,并派了几个心腹跟着他,美其名为伺候。
再次回到房间时,白子寒没有任何感觉,他的脑海中不停的蹦跶这“死了”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匕首,一遍又一遍的切割着他的神经,循环反复,生生不息。
这些年来,他抛弃了孩童的童真童趣,像个机器一样去学习,不知疲倦,他时刻保持着得体的举止,温和的言语以及标准的微笑,他拼尽全力去让自己变得优秀。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和母亲能够不再寄人篱下,堂堂正正的生活。可是现在,白云不在了,他所有的努力全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也变成了一个荒诞的笑话。
他的父亲惧怕白家的权势,没有半分犹豫的抛弃了他。
他所视为家人,想要守护的白家,抛弃了他。
现在,白云也离他而去。
白子寒的脑袋很胀,无数的思绪不听使唤的一股脑儿涌了出来,在他往日冷静的头脑里作威作福。
他累了,真的累了,他好想睡一觉,好想梦醒时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模样。
他本是个勇敢的人,但这一次,他真的想要逃避了。
······
一个偏僻的小镇,镇中的一户人家娶了一位美丽温婉的美娇娘。夫妻俩很是恩爱,过着男耕女织的普通生活,幸福美满。结果一年后,妻子生下来一位长着蓝色眼睛的男婴。这个生来就不普通的孩子打破了这个普通的家庭原有的宁静。
在莫洛国,人人都知道只有白家人才可能有蓝色的眼睛。在发现孩子蓝色眼睛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人都感到了恐慌,也都知晓了白云的身份,看向白云的眼神也变得不善。
每个人都知道,身为莫洛贵族的白家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后代嫁给一个平民?
如果白云生下的不是一个蓝眼的孩子,那么白家可能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找麻烦。反正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私生女罢了。但是,她生下的孩子偏偏长着蓝眼睛。
未知的危险总是令人害怕的。除了妈妈和奶奶,没有一个人为白子寒的出生感到高兴,他生来就不是一个被众人祝福的孩子。在场的人想要除掉他,其中也包括了他的父亲。毕竟,婴儿夭折对这个偏僻小镇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幸好白子寒有位疼爱他的奶奶,这位勇敢的老人以自己的性命相逼,白子寒才得以活了下来。
后来,在云外小镇,白云和白子寒就成了人们口中那对由于难产而一尸两命的苦命母子。
谁也不知道,白云和白子寒挤在狭小的拆房里,靠着奶奶自己节省下来的一点粮食,过着自生自灭,不见天日的生活。
但白子寒的童年是幸福的,他有一位温柔善良的母亲和一位疼爱他的慈祥奶奶。他的母亲在柴房中,教他学语,走路,用干木材在泥土地上教他认字。
柴房很小,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虫子,他很害怕,躲在母亲身后,后来在无意中他看到母亲那强忍镇定的面孔和止不住发抖的小腿时,才知晓母亲也是怕虫子的。
尽管父亲从未去柴房见过他们母子俩,母亲也从来没有说过父亲的坏话,因此,白子寒和所有的孩子一样都保持着对父亲的憧憬,直到被抛弃那天。
······
白子寒躺在床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有一位温婉的妇人向他伸出最温暖的怀抱。
突然,梦醒了。
白子寒摸了摸眼角流下的液体,是热的。